================= 书名:真理之城 作者:孢子叶球(旧) 真理之城 the City-state of the Truth (硬科幻+生物学女尊社会+GB/GL+性转+非现实世界) 她一醒来便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看到周围的景物,觉得与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不尽相同。这里的男人和女人,与她记忆中原本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她隐约感到自己不属于这里,却又说不出她到底应该来自何方。 她逐渐了解现在生活的这座被称为“真理之城”的城市,然而潜意识里却觉得,这儿的一切都与她原本认为的“正确”沾不上边儿。这里的观念挑战着她潜意识里的三观,虽然“真理之城”繁荣而稳定,但金钱对底层劳动人民的践踏、处于弱势的男人被处于强势的女人压迫和欺凌,却让她渐渐感觉到恶心。 她隐约觉得“真理”并非如此,而开始寻找反抗的方式。由此她认识了一个自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女人,并认识到她们可能是从同一个地方、因为相同的原因而来…… 提前说明: 0、本文虽然是类封建社会女尊NP社会构架,然而不是!不是!不是以YY为目的的女尊NP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所以那些想要看女主权倾天下睡遍天下美人的,可以洗洗睡了。 1、本文主角是双性恋,不是性转;但文中其他重要角色有性转者(女变男、男变女均有),雷者慎入。 2、本文坚持消除阶级、性别平等、取向自由,请对于本文中不平等社会的描述进行批判性阅读。 3、在坚持维护劳动者权益、民主平等的基本原则上,欢迎各种留言;请勿发表带有歧视性观点或宣传固有成见的言论,无论该言论针对何种人群。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幻想空间 科幻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信,薇棠,白珊珊,宫晟,舒正业,丁茂勋,孟一河 ┃ 配角:高泽兴,邓克远,刘冉,殷晓月 ┃ 其它: ================== ☆、第一章: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声明: 1、本文主体发生在GB环境下,然而并非意在YY的女尊爽文。本文不宣传女尊男卑或男尊女卑思想,希望读者能够抛却本性别沙文主义,多思考作为人类的共同平等权利。 2、本文前几章貌似穿越小说,然而本质是硬科幻,包括主角的“穿越”在内的一切反常现象均为重点,之后会有合理解释/答案揭晓,请阅读时稍作留意。 3、本文非YY之作,注意不要沉浸在对于不平等社会的YY之中。过度YY自已成为女尊社会的有钱人,凌驾于穷人之上、被美人环绕,对于认清和改变现实并无任何用处。 4、如果能够接受以上,欢迎继续进行以下的阅读,以及欢迎在本文下进行留言(如果能有对本文及现实中各种不平等现象[如性别不平等、贫富不平等、种族/民族不平等]的吐槽,将会更加点题)。   她睁开眼。   阳光从上下眼睑之间照射入她的瞳孔,让她反射性地又闭上了眼睛。   努力了一会儿,她再度睁开眼。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让她的眼睛感到不适,不过大概是瞳孔终于调节了过来,很快便能够适应了。   我在那儿?她默默地想到,在记忆中搜刮,却完全找不到相关的信息。然而倒是有另外一些信息流入她的意识:她叫何信,今年二十三岁,家住在唯信街17号。   这些信息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唯信街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不过脑中那些仿佛不属于她的记忆,随即又填不上了这一段的空白,她回忆起唯信街,是在真理之城的西南区,那里集中居住着西南区的所有医疗工作者。   那么她也是个医生了?不对,并不是。那些陌生的记忆继续涌入她的意识,让她“明白”过来,她是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还没有真正进入工作岗位。脑中搜查到的陌生的医学知识,以及零星一些关于医学院生活的记忆,也证实了这一点。   然而何信——姑且接受这个名字吧——却觉得,她之前应该并不是一个医生。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晴朗明媚的天空,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与那更加相关。   那么她为什么要上医学院呢?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和不同人打交道的人。陌生的记忆又告诉她,人不能选择自己的职业,因为女儿的职业就是继承自她们的母亲,而母亲的职业则继承自母亲的母亲……就像只有企业家的女儿才能当企业家,只有医生的女儿才能上医学院。   何信有些遗憾地想到,虽然不记得了,但她当初被迫去医学院的时候,肯定很失落吧。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从记忆转到了现实。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的病床上,虽然没有在输液或是连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却的确穿着灰色的病号服,应该是在住院。   她生病了么?或是出了什么事故?这段记忆依旧陌生,而且调出得很是困难。不过最终还是想起来了,她在毕业典礼之后和姐们儿出去喝酒,回来的路上开车开到了永真河里。倒是没受什么外伤,只是水灌进肺里,造成了呼吸系统一些可逆的损伤。   那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何信感受了一下儿自己身体的状况,凭借她的医学知识,也大概地了解到她现在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以后千万不能那么喝酒,即使喝酒也不能在酒后开车。   何信掀开被子,从病床上坐起来。因为躺得时间过长,她感到背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不过活动一下儿之后便感觉好多了。   那么该出院了吧?何信正想要按病床旁的按钮,叫护士过来,还没等她伸出手,却看到病房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一个穿着粉蓝色泡泡袖连衣裙的女孩儿,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留着一头仿真娃娃似的栗色长发,长相十分甜美可爱。   何信有些愣了,这是她的妹妹么?她印象中应该是有什么计划生育政策的,所以自己并没有兄弟姐妹,不过这个女孩子……长得可真可爱啊。   她突然心中萌生了一种想要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抱在怀里的冲动,而后涌入意识的陌生记忆却告诉她,同性恋是罪恶的,一旦被发现则会面临至少十年的牢狱之灾,情节严重的甚至可能被判处死刑。   然而那个女孩子却小步跑到何信床边,一脸惊喜地唤道:“主人,您终于醒了!”   主人?何信有些奇怪,不过很快那些仿佛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却告诉她,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名叫薇棠,十六岁,是她的贴身仆侍。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一个男孩子。   他真的是一个男孩子么?何信感到十分惊奇,因为他除了的确是平胸之外,其他地方无论从样貌身形甚至是声音,都像是一个甜美的少女。然而脑海中那些记忆却告诉她,男孩子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柔弱而漂亮的小东西。   她还想起来了,像是薇棠这样的仆侍,并不是真正的公民。他们属于奴籍,是公民们的奴隶,可以当做商品买卖。奴籍的一般都是美貌的男人,因为公民们不需要多余的女人,工业生产早就进入自动控制的机械化阶段,不再需要那么多人类的劳动力。   而薇棠就是她从网上买到的。一个穷农民为了娶一房新的夫郎,在网上把她的儿子拍卖了出去。薇棠之前虽然是农民的儿子,但一旦被卖了,也就自动入了奴籍。现在他是属于何信的私有财产——要知道,从其他买家手中争夺到他娇美的脸蛋和柔软的身体,何信出的价钱几乎可以在奴隶中介买到两三个具有处子之身的育龄男奴了。   可是即使想起来自己付了足够的价钱,何信心里还是对此感到有些恶心。她想来想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此反感。这没什么啊,反正其他人也都这么做。而且薇棠自己也很认同他作为她的贴身仆侍的身份,要知道何信的贴身仆侍的待遇,可是比那些穷人家的奴隶好得多呢。   可能只是醒酒后的生理反应吧。她回忆了一下儿记忆中自己对薇棠的态度,说道:“薇棠,去给我倒杯水来。”   薇棠连忙小跑着绕过病床,来到另一边儿的桌子旁,从桌上取下水壶,在杯子形状的壶盖里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何信。   何信看他的两只小手,手指纤细柔嫩,莹白中透着粉红,看上去可爱极了。何信接过水杯,肌肉记忆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地随即拉住其中一只小手,握在手里揉搓着,感受着男孩子的肌肤柔软娇嫩的触感。她使的力气太大,把薇棠整个小巧的身躯都拉到了病床上。他的脚已经离地,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床,才不至于压到何信。   何信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潜意识里觉得这像是某种粗鲁的行为,可是很快却从那些记忆中发现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作为主人,她有权力对薇棠做任何事情,别说是一只小手,他的身体的性命都完全是属于何信的。而且按照真理之城的法律,奴隶就连意识中也不得存有违抗主人的思想,虽然奴隶的思想的确难以监督,但主人如果怀疑奴隶有违抗之意,就有绝对的权力将他们处以极刑。   不过鉴于奴隶都是花钱买来的,或是家里原本的奴隶所生下来的,一般的公民并不会随便虐待奴隶。因为奴隶也是财产的一部分,万一做得太过,让薇棠感到压力太大或是太过恐慌而消瘦了,何信还得再花钱给他喂更好的食物,才能让他恢复之前柔软的手感。 ☆、第二章:真理   闻到怀里的小人儿身上甜美的香气,那些奇怪的想法很快便被何信抛在脑后。   一定是溺水的时候大脑缺氧产生幻觉了,她想到,一切本该就是这个样子。薇棠是属于她的私有财产,这是完全合法的。而且他严格意义上讲也不能算作是具有真正的、具有自由权的人类,根本没有人权可言。   不过他可是个真正的尤物。   何信看到薇棠被她拉进怀里,非但不怕却只是微微闭上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身体里突然燃起一股邪火,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一只手揽住他的头吻上那花瓣般的粉唇,而另一只手则伸入那粉蓝色的裙摆之下。   她抓住了薇棠纤细的腿,他即使是腿上的肌肤也十分光滑细腻,柔软得让人忍不住狠狠地揉捏。等到她把玩那两条腿把玩得够了,便又把手继续往里面伸,直到手指摸到薇棠底裤的蕾丝花边。   薇棠忍不住动了一下儿腿,把何信的手夹在双腿之间。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何信便放开了他已经被吸咬得红肿的双唇,手上揉捏的动作却依旧不停。   “主人……嗯……”薇棠泪眼朦胧地娇喘着,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然而却是小声哀求道,“主人……不要这样弄薇棠……宝宝……宝宝会受伤的……”   宝宝?何信愣了两秒,才从那愈加熟悉的记忆中调出相关的信息。和她住在医学院的这段时间里,薇棠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虽然这时候已经比较安全,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玩儿过于激烈的。   原本何信并不想让她的第一个孩子由奴隶生下,不过检测却发现薇棠怀的是女孩儿。要知道在真理之城,女孩儿是很珍贵的。那些男人和奴隶动不动就怀孕,却往往都是怀了男孩儿。作为一个医学生,何信知道这是因为男人体内的性激素环境会对女性胎儿产生抑制作用,导致在胚胎早期就容易自发流产。真理之城的出生女男比例可以达到1:5,就这样还是在主动打掉了大部分男孩儿的情况下,所以只要知道是女孩儿,即使是奴隶所生的,也会受到足够的重视。   不过这却让何信不由得产生疑问,为什么男人体内的激素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抑制作用呢?按理来说,性别比例的失衡会导致其中一种性别在繁殖竞争中占据优势,能够导致生育出更多这种性别的后代的基因,则会在自然选择中占据优势。也就是说,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这种对女性胚胎的抑制应该被自然选择所解除才对,而不太可能是现在这种必须要通过人为流产的方式提高女男出生比例——要知道这是对于资源的极端浪费。   她习惯性地从那记忆中寻找答案,然而这一次却一无所获。难道之前没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么?很快她便回忆起,进化论是一种谬论,真理之城是真神创造的。真神赋予女人智慧与力量,又为了避免社会因女人争夺资源而产生混乱,特意为她们创造了比她们的数量多出数倍的男人。《真理史》记载了,男人就是作为女人的附属品被创造的,他们不是真正的人类,而只用于服侍女人和繁殖后代。   这种说法让何信反射性地又感到一阵恶心,似乎想起了什么与之类似的言论。不过很快这种感觉便消散了,她看着身下逆来顺受似乎一点儿反抗意识也没有的男孩儿,不由得也对那种附属品的说法感到更加确信。   然而为了她女儿的健康,何信还是放开了薇棠,拿起桌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把身体里那股邪火暂时压下去。   “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何信随口对薇棠说道,而后从另一边下了床穿上医院的拖鞋。   薇棠这回逃过了“一劫”,连忙捂着小腹小心地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到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何信的衣服,捧着拿过来服侍她换上。   何信动作自然地接受着薇棠的服侍,控制肌肉的运动神经仿佛很适应,然而她心里却觉得有些诡异。印象中自从她学会穿衣服之后,就很少被别人这样服务了,然而她现在的记忆却告诉她,在家里她一直由奶父服侍,自从买了薇棠之后,这些琐事都是由薇棠负责的。   她觉得有些混乱,脑袋里仿佛有两套完全不同的记忆,一套清晰、真实而完整,另一套却非常模糊,就像是梦境的遗留一样。然而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那“梦境”才是她熟悉的现实,而真正的“现实”反而仿若梦境。   何信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喝得太多了。   换上自己的衬衫和长裤,何信站起来走了两步,感觉头还是有些晕,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找医生办了出院手续,因为自己本身也是已经毕业取得行医资格的医学生,对于这方面的流程倒没什么疑问。   毕业之后,该到医院实习了。不知道去哪家医院好呢?何信抓了抓头发,潜意识里觉得学校应该给她安排了实习的医院——毕竟实习也算是教学的一部分么,学校应该负责。然而再到记忆中寻找,却发觉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儿。   医学院录取学生不光要看她们的母亲是不是医生,还要收取一笔高昂的费用。而这些医学生毕业之后,医学院也就与她们再无瓜葛,毕业的医学生必须自己去找医院实习。然而那些条件好的“富人医院”不仅工资丰厚,工作还十分清闲,人人都想去;而条件差的“穷人医院”工资菲薄工作劳累,每天都要应付数以千计的病人,这些贫穷的病人有的还交不上费用,需要医生自掏腰包给医院垫钱,所以没有人想当医治穷人的医生。富人医院和穷人医院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所有刚毕业的医学生,都想尽一切办法要进入富人医院,给招收实习生的负责人高额“保证金”,以求得进入那些富人医院的机会。   当然,何信是用不着担心了。她母亲便是西南区一家有名的富人医院“甲仁全位医院”的院长,早就给何信安排好了实习的岗位,而且是个不用干什么事儿的闲职。反正她只需要混过这实习的两年,就能被安排到“圣光科”工作。圣光科是那些富人医院里最赚钱的科室。   而至于“全位医院”的“全位”两字,其意思是“提供全方位服务”。也就意味着,只要能付得起医院开出的价钱,你就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交给这家医院,出现任何健康问题,都可以找医院负责。甚至厌倦了家里纸醉金迷的生活,想要到医院住一段时间都是可以的,只要能出得起钱,医院绝对会把你服务得宾至如归。   不过何院长可不会去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做那些服侍人的工作,她给何信报了真理之城最好的医学院(同时也是学费最昂贵的),又让她去学了最好的专业——圣光治疗术,就是为了让何信进入甲仁医院的圣光科。 作者有话要说:  何信:exo,me?圣光?难道不是指用于和谐掉[哔——]处的白光么?! ☆、第三章:圣光   “圣光”,这个名词让何信反射性地觉得有点儿想笑,印象里这个词似乎代表着某些奇怪的东西。可是她脑中清晰完整的记忆却记载着,圣光是一种真神赐予人类的“完美的物质”。   不过真神赐予人类的其实并不是圣光本身,而是能够发出圣光的“圣晶”。它需要一种能够发出高强度闪光的“闪电灯”照射,而后便可以放射出一束非常亮、非常纯粹的圣光,被圣光照过的人体组织无论患有何种伤病,都会渐渐痊愈。   不知为何,何信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激光”一词,可是这个词只是闪烁了一秒便消失了。她也没有弄清楚“激光”究竟是什么。   虽然圣光可以治愈任何疾病,但由于整个真理之城仅有三块圣晶,由三家富人医院垄断,使得圣光治疗的价格极其高昂,只有那些出得起钱的人才能够接受圣光的治疗。真理之城的穷人也因此抗议过,当时的革命领袖称:“真神是属于所有人类的神,而不是单属于富人的神。圣晶作为真神的恩赐也应当被广泛地应用到那些生命垂危的、最需要救治的人身上,而不是成为有钱人的专属品,如果那少部分的有钱人不去看病,就被收藏在医院里当作摆设。”   何信的记忆中显示,这个说法当年一经提出,就在全城引发了轩然大波,甚至有一部分富人也认为这说法十分有理。那些支持“圣光革命”的有钱人开着汽车,和用不起圣光的穷人一起包围了医院,一直抗议到深夜。   然而不知为何,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个提出说法的革命者却改了口,反而说:“真神按照人的能力与善良分配财富,富人是善的,穷人是恶的,所以圣光应当服务于能够出得起治疗费用的人。”不仅是那个革命领袖,参与抗议的那些最活跃的穷人们也都一致改了口,让当时的媒体记者全部都目瞪口呆,那些支持革命的有钱人也不知所措了。   何信回想起来,这事儿很是蹊跷。身为穷人的那些抗议者,怎么会如此信誓旦旦地声称“穷人是恶的”、“贫穷是源于罪恶”,甚至是“穷人不配接受治疗”?这显然是一种可笑的说法,当时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呢?   然而当她再努力在记忆中找寻,却回想起来,当时在主要的抗议者改口之后,其他参与抗议的穷人和支持革命的富人也都十分不能理解。可是科学院却出面证实了那个革命领袖的说法,并声称这是真神在“无之书”上显灵所得的语句,还出示了当天夜里无之书上出现字句的照片。   科学院说明了,那些晚上她们与主要的抗议者说明了情况,才使得她们理解了真神的意愿,重新归顺真神,放弃革命而维持真理之城的秩序与稳定。此事一出,善恶顿时变得分明,原本支持革命的有钱人开车离去,而其余那些家有垂危病人、不愿放弃希望的穷人们被政府派出的军队镇压,媒体进行了一边倒的报道,称“圣光革命”是一场“刁民”引发的“暴|乱”,后被科学院和军队所平息。   何信回想到这里,觉得这实在是太过荒谬。完全不能理解,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竟然也能够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不知道那个科学院是何方妖孽,竟然能够让表达合理诉求的人民如此容易地改口,看来真理之城的普通民众被宗教迷信荼毒得不轻啊。   可是不对啊,科学院怎么会宣传这种宗教迷信的东西?穷人的权利难道如此不受重视,一张完全可以被造假的照片和所谓的“无之书”就能够将其践踏吗?可她却又同时想到,科学院的职责是探索真理,也就是探索关于真神的知识,所谓的唯物主义理论才是迷信。而穷人的贫穷是他们应得的,他们从祖辈继承了贫穷,就理应接受这不可改变的贫穷所带来的耻辱……   何信感觉到自己脑中很乱,那些观点和看法让她觉得反射性地恶心,可它们相比于另外一种却那么清晰和明确。无数清晰的记忆证明着,这些让她觉得可笑的观点才是“正确”的、才是人人都会认同的“真理”。富人凌驾于穷人,就像女人凌驾于男人,就像母亲凌驾于女儿,这都是无比自然的事情,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自然法则”。   而且在真理之城,人们也拥有真正的自由——这是最值得人们歌颂的地方!   真理之城给了那些富人、女人和母亲绝对的自由,在能力和权力所及的范围内,她们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至于其他人——穷人并非不自由啊,他们不一定要接受雇主的剥削,他们可以选择不工作;男人并非不自由啊,他们不一定要接受妻主的虐待,他们可以选择离婚;女儿并非不自由啊,她们不一定要接受母亲的管控,她们可以选择离家出走,再也不用回来。而至于做出这些选择之后,他们会有什么后果,那就不是其他人该讨论的事儿了。反正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么?选择被剥削被虐待,或者是流浪和饿死,这是他们的“自由”。   看起来十分公平合理,因为都是人们自已作出的选择嘛。人们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他们已经具有了绝对的自由——为了自由,连生命都是可以抛弃的,而忍受饥饿和被剥削虐待的痛苦,又如何与这种“享受”自由的“快乐”相提并论呢?   至于奴隶,他们又不是真正的人类,人们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感受。   何信被迫接受着这些观点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渐渐地将那些与之相反的、模糊的观点淹没。恶心的感觉也因此减弱了些许,似乎是被刺激得麻木了,但或许只不过是身体适应了由躺着转变为站着而带来的脑部血压变化而已。 ☆、第四章:回家   何信深吸了一口气,从医院大厅走到了门外。外面的世界很明亮,首先引起她注意的便是那蔚蓝的天空。印象里她似乎有很久都没见到过这么蓝的天了。   而在那片蓝天之下,则是宽敞整洁的街道,漂亮的柏油马路两侧是红砖的人行道,人行道旁有许多建造得精致而大气的房子,开着各式各样形态高雅的门脸,路上车水马龙却没有拥堵,一派繁荣而有序的景象。   何信心里觉得这地方陌生,脑中关于这里的记忆却跳出来,告诉她这其实就是她母亲工作的甲仁医院,所在的这条街叫做西圣路。   回忆着关于这里的一切,何信在医院旁边的停车场里找到了她出事故时开的那辆车。这是一辆明蓝色的“极光VII”跑车,虽然算不上是真理之城最昂贵的系列,但也是相当不错的型号了。   它并非何信所拥有的最贵的一件东西,却是她自己买的。何院长不给她买车,也不像其他人家里,给何信配两个专门服侍她的小侍,以至于何信的极光VII和薇棠都是自己花钱买的。这倒也是好事儿,车和男人还是自己挑的用着舒服。哦,纠正一下儿,薇棠只是男奴,严格来说算不上人。不过鉴于男人比起男奴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这种语境下两者也可以混用。   何信住院的时候,医院的人找修理师修了她的车,此时这辆车光洁如新。   何信用遥控钥匙打开车门,对薇棠抬了抬下巴:“你坐副驾驶。”   薇棠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红:“薇棠……薇棠也可以……”   “让你坐你就坐。”何信习惯性地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语气不耐地命令道,“难道你要走回去不成?”   薇棠这才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抓着身上粉蓝色的裙子的布料,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   何信这才想起来,他在此之前压根儿没坐过轿车。原先他那个贫农母亲应该只带他坐过拖拉机什么的,而被卖到市区里之后,他就一直呆在何信在医学院的住宅里,几乎没出过门。按照真理之城的观念,他也的确该如此,他长得这么漂亮,又是何信的仆侍,就不应该私自出门。   “系上安全带。”何信对他嘱咐了一句,然而看他四处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所谓的安全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不会系安全带。   何信侧过身,从另一侧拉出安全带给薇棠系上,而后正过身子刚要发动跑车,余光却看到薇棠依旧紧紧地拉着身前的安全带让它离自己远些,而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隆起的小腹。   “行了,你就放过我的安全带吧。”何信不由得开玩笑道,“我会开慢点儿的,不会伤到你的宝宝。”   薇棠听主人这么说,连忙松开那安全带,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主人。”   他这么顺从的样子,非但没有让何信觉得高兴,反而又让她感觉别扭,甚至还有些恶心。随后她便按照记忆中的内容,把这归结为奴隶身上天生的奴性。怪不得那些女人虽然买了许多样貌美好的男奴,却依旧想要娶到别人家的少爷。人果然还是和人在一起比较舒服。   何信开着车,很快便来到了唯信街17号,她家所在的地方。   唯信街是西南区的医生们所住的地方,但富人医院的医生和穷人医院的医生,却并不混居在一起。   那些穷人医院的医生们,祖辈也是给穷人治病的医生,一代一代地都是些穷人。她们住在唯信街1号的那栋大集合楼里,平均每家每户只有不到七十平米的居住面积。   而其他给富人治病的医生们,则各自有各自的房子。比较没钱的只能买得起一百多平米的地,只能盖得起一两层的房子,而比较有钱的则住得更敞亮,但总体而言都比那些“穷人医生”的居住环境好得多。   就像何信家里,由于何院长是真理之城拥有圣晶的三所医院之一的院长,何信家也很有钱,她家的房子就像是一座小型宫殿,在唯信街可算是鹤立鸡群。   大门口的摄像头自动识别了何信的车牌,那两扇铁艺的大门便就此打开,何信把车开进院内,便打开门下了车。有人接过她的钥匙,帮她把车开到停车位里。   “资本家的生活”,不知为何,何信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然而她并不是很理解,“资本家”是什么意思?总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词。   不过她很快便不在意了,大概是出了这次事故,导致大脑还不太清醒吧。   何信手插着口袋往那四根大理石柱撑起的门口走去,扫过薇棠的时候,却见到他像是乡下人进城一般呆呆地看着何家高贵华丽的房子,便忍不住笑了笑。   进门之后,薇棠便被何信家的管家男仆带到仆侍们该呆的地方休息,而何信独自沿着旋转楼梯走到二层,来到二层的客厅里。   何信家的布局包含两处客厅,一层的客厅是真正用于接待宾客的,而二层的客厅则是自家人娱乐和会面的地方。此时何院长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旁边陪坐着两个年轻而漂亮的男人,都是何院长的侍夫。   看见何信来了,那两个侍夫便连忙起身告退。虽然从辈分上讲,这两个年纪与何信差不多大的男人还算是她的长辈,但何信却是何院长的女儿,从身份上论是他们远不能及的。而为了避嫌,他们只能主动离开,免得让家主和小姐心生不快。   何信在何院长身旁不远处坐下,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的新闻,觉得古怪却又没什么意思。   理智上知道眼前这个已经五十多岁却看上去依旧俊美而且颇有风度的女人是她母亲,可从情感上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何信,否则为什么面对何信的母亲都会心生出一种陌生感?   何院长转过头看了看她,倒没有露出什么过于亲切慈祥的表情,而只是淡淡地对何信问道:“恢复得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有圣光治疗,自然不会有问题。”何信很快地回答道。   “那就好。”何院长淡淡地说道,“你在家休息两天,星期一的时候就去圣光科实习吧。”   何信心里有些惊讶,她们的相处模式竟然这么淡漠。随后何信便从记忆中回想到,她小的时候一直与母亲的正夫生活在一起——这在真理之城的人家里很正常,无论是谁生下的女儿,都得管母亲的正夫叫父亲。而父亲一直骗她说,她的生父是一位出身高贵的侍夫,不幸地因为难产而去世了。然而之后因为一个偶然,何信得知了她的生父其实是一个奴隶。那时候还很天真的小何信偷偷去找她的生父,推门却看到那个男奴在自己房间里吊死了。   这件事在何信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而之后她又听说了什么传闻,说那个男奴是因为害怕自己年华逝去难以得到主人的宠爱,才趁着还未老去而死在主人面前。当时小何信没太理解其中逻辑,只是因此而觉得她的生父是因为母亲而死的,从而对何院长有所记恨,对于何院长的正夫、她叫“父亲”的那个男人就更加记恨。加上何院长那时候忙着医院的事务很少在家,何信和母亲的关系也就因此疏远了。 ☆、第五章:改变   回忆起当年的原因,何信不禁觉得仅仅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与母亲疏远,未免太不值当了。或许正是由于她和何院长素来不亲近,现在才会感觉陌生吧?   这样便能够理解,为什么何信出了事故,何院长给她安排好了住院治疗的相关事宜却不去看她。表面上何院长似乎并不关心她,不过何信能够理解,她母亲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而且不知为何,她觉得何院长对她在乎的方式,要比她记忆中其他那些同学的母亲动辄打电话来对她们劝导更能让人接受。何院长给了她一切她应该得到的,而并不去干涉何信自己的事情,也不会主动给她提供什么建议——因为她知道,何信不愿意见到她。   何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自己应该尝试挽救一下儿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她不是很能理解记忆中自己的那些思想和行为,在她现在看来,那些想法简直称得上幼稚。虽然那个男奴生了她,但真正一直抚养她、爱护她的却是她母亲的正夫。不管这种制度究竟有多奇怪,但她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对她的抚养和爱护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而受到社会观念的影响,何院长更偏爱正夫自然也是正常的。她的生父选择自杀是那些扭曲的观念导致的,而她又有什么理由单纯责怪何院长没有“标新立异”地独宠一个奴隶,从而导致了他的死呢?   何信感到这社会的问题太多了,可是并不能把那些问题导致的过错,指名道姓地按在特定的某个人头上。这样怪罪下去,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过何院长并不是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的,转而又说道:“对了,小信,有件事儿我必须和你谈谈。”   “什么事儿?”何信平静地问道,心里猜想着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你上次说你那个买来的仆侍怀了女孩儿,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你的长女了。”何院长淡淡地说道。   “嗯,的确如此。”何信点了点头。   “然而我们家的女儿,不能由一个奴隶来抚养。”何院长平和地说道,“你需要一个男人,来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照顾她。”   何信回想了相关的信息,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疏忽:“可我现在已经来不及去给她找个奶父了。”   真理之城但凡是有点儿闲钱的人家,都会给女儿找专门负责哺乳的奶父。这个奶父需要在怀孕的后期便开始定期注射合成催乳素,而他乳腺的发育程度和产奶量也会比没有注射催乳素的产夫高得多。   奶父一般由年轻健康的侍夫担任,因为在女孩儿小时候会经常由奶父照顾,所以这个奶父的身份也会比一般的侍夫高贵。所以虽然当奶父在怀孕期间注射催乳素,可能会导致自己所怀的孩子(当然是男孩儿)受到不好的影响,那些年轻的侍夫也希望在别人怀上女孩儿之后紧接着怀孕,从而能够成为尚未出生的小姐的奶父。   然而奶父怀孕的时间不能和女孩儿生父怀孕的时间相差太远,因为即使注射催乳素也无法把泌乳期提前得太多,而且如果硬要注射过量的催乳素刺激乳腺发育,则容易导致血液中催乳素含量过高而抑制孕激素合成,对孕夫和胎儿都会产生影响。现在薇棠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何信就算立刻再找到一个男人让他怀孕,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不过作为医学生,何信倒是十分清楚,如果给没有怀孕的男人打催乳素,也会刺激乳腺发育从而达到可以泌乳的程度,而且不用担心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从而可以加大剂量。只是这种方法是完全与男人正常生理过程相违背的,肯定会对身体有所影响,甚至可能会导致不育。   何信正想着,这样残忍的方式是不是真的有人试过,便听到何院长说道:“算了吧,小信。你还年轻,有女儿的机会还很多,没必要为了这而去残害一个男孩子。”   听她这么说,何信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似乎她潜意识里正害怕何院长让她去给没有怀孕的男孩儿打催乳素。   “不过即使不负责哺乳,孩子出生之后也需要其他方面的照顾。”何院长又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要别人安排的男人,所以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儿时间。”   何信心说,您还不如直接给我安排一个呢。她回想了一下儿,之前只顾着高兴她买来的奴隶没睡几次就怀上了女孩儿,压根儿没考虑过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该怎么办。   真是奇怪,何信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绝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她觉得自己向来思考问题时都是比较严密的,很少出现如此得意忘形的情况。可是真切的记忆却告诉她,她之前就是一个啥事儿也不管、不学无术的富家小姐,甚至连从医学院获得的毕业证书,里面至少一半儿的课程的结业成绩都是买来的。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何信有些不敢相信,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可是那些清晰的记忆,无不显示着她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思想幼稚、行为欠考虑的大小姐。这真让她觉得奇怪。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信洗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呆。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竟然是这种人,这就像是太阳绕着地球转一样不可思议。可是何信倒没有往别处多想,只是觉得自己顿悟了,不能再过之前那种对所有事儿都不加考虑、把一切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生活。潜意识里她觉得医生是一个治病救人的高尚行业,所以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她首先必须得学会对自己的生活责任,然后才能真正学会对病人负责。   何信想了想,连忙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书桌上的一体式电脑,开始重新学习那些记忆中在医学院压根儿没有好好学过的知识。 作者有话要说:  附带解释一下儿,这里的设定对于最简单的模型——只有一个女儿的家庭——男人(男孩)们的地位顺序如下: 正夫>少爷>生父≥奶父>>侍夫>>男奴所生的儿子>贴身仆侍(相当于旧社会的通房) 后二者均属于奴籍,然而男奴所生的儿子有可能得到较好的教育,从而脱离奴籍。 ☆、第六章:征婚   有了记忆中的那些相关知识,何信学习那些医学院的课件并没有什么障碍。她觉得既然星期一就要去实习,现在再从头复习肯定来不及了,就重点看与圣光治疗术相关的部分。   她发现,圣光科的工作与那些普通的科室不同,其主要的治疗操作都是通过操控仪器完成的。甲仁医院的那枚圣晶其实体积很小,被打磨成一块表面极其光滑的立方体,嵌在由闪电灯和一组透镜组成的“激发器”里,由机械臂操控。而圣光科的医生的任务,就是通过对于这机械臂的操控,让激发器对准病人的病灶处,并调整好闪电灯的闪光强度和透镜的角度,使得圣光能够恰好聚焦在病灶处,最高效地对病灶进行治愈。   因为圣光照射在正常人体组织上,会让病人感到无比的疼痛,甚至是引发组织的癌变,所以圣光科医生需要尽量减少正常组织的接受圣光量。这就必须得弄清楚病人的病灶是在何处,为此圣光科医生需要通过X光、核磁扫描等手段,对病人体内各器官的结构进行定位,而后才能找到最合适的聚焦圣光点,再进行最终的圣光照射,以最大程度减轻病人的痛苦——毕竟,病人可以交了高额治疗费的,自然也包括设法减轻痛苦的服务。   何信几乎花了一整个下午来学习人体内各个器官的相对位置,以及如何从X光片、超声片和核磁片上辨认出这些器官和各种病灶处。那些复杂的图像让她感到头晕,可是一想到必须要对病人负责,还要应付圣光科的前辈们对实习生的考察,何信还是坚持着看了下去。等到该吃晚饭的时候,她已经对此有些心得了。   何信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并且她虽然似乎对医学没有特别的兴趣,却挺愿意钻研这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她不太清楚自己之前为什么这么不学无术,甚至连医学院的期末考试都过不去,还需要花钱买成绩。不过她倒是有信心,如果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她肯定能在两年之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圣光科医生。   然而何信大概没有意识到,即使她不好好学习,在实习期依旧混日子,因为何院长的缘故她照样能够留在圣光科,而且还会有一个收入丰厚却不用干什么活儿的闲职。   晚饭之后,何信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今天学习的时间够多了,应该先暂停让大脑整理沉淀一下儿,便关掉了医学院的课件,又打开了浏览器。   她想到除了学习之外,还有一件比较着急的事儿,就是给她未出生的女儿找个父亲。这种情况下时间紧急,找那些有钱人家的儿子恐怕比较难,毕竟人家若是要筹备婚礼什么的,对于何信而言反而麻烦。好在她又不是要娶正夫,而只要娶个侍夫就好,所以也不用太挑男人的出身。   从记忆中搜索了一番,何信发现真理之城还有一个全城通用的相亲网站,叫做“打包新郎”。在这个网站上,全城那些适龄而未婚的男孩儿们可以把自己的照片和信息贴出来,附加上对于妻主的一些要求和娶他们需要的彩礼值,可供全城那些想要娶夫纳侍的女人们挑选。   在“打包新郎”网站上征婚的男孩儿大多出身普通家庭,不过敢把自己的照片曝光出来的,都还长得不错。“打包新郎”网站对男孩儿的信息真实性要求很严格,不仅会对照片进行真实性审核,就连化妆程度高些都通不过去,而且还会与真理之城个人健康数据库连接,调取这些男孩儿们年龄身高体重腰围臀围等各种体检数据,以确保你“买”下的新郎送到家时,可以与网上的信息完全一致,还能够具有处子之身——“打包新郎”网站仅接受“干净的正经男孩儿”在此征婚。   何信在登上网站时,最初以为那些男孩子对于妻主可能会存在例如“夫郎总数不能超过X个”、“结婚后不能在婆家住”等等她难以达到的要求,却没想到真正点开几个男孩儿的信息,发现他们清一色的要求都是工资、家产等等仅与物质相关的,而且在物质方面的要求也与他们自己容貌身材的打分呈现出极其吻合的正相关性。并且那些男孩儿对自己的描述,也都是表明自己能够做什么样的家务,而对于自己的爱好、性格和人际关系只字不提。   何信觉得有些惊讶,这样和卖身有什么区别?不过脑中的记忆却告诉她,原本就该是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爱好和性格可言?他们当少爷的时候兴许还有点儿上不了台面的爱好,也可能交过几个朋友,可是只要他们嫁了人,那些过去的生活便再也不属于他们了。他们的生活应当是完全围绕着他们的妻主和孩子的,还要侍奉妻主的母父、招待妻主的朋友。他们未嫁时的朋友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他们真正的朋友应该是妻主的朋友的夫郎们,让妻主和朋友相处融洽,才是他们该做的事儿。   何信总觉得这样不太对劲,然而记忆中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连那些新嫁的小郎君们也心甘情愿地和旧友们断了往来,全心全意地侍奉妻家,何信觉得自己没有道理质疑这一切。   何况这样她反而省事儿了,毕竟何家的经济条件,足以满足这网站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男孩儿的要求。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可以随便挑了。   “打包新郎”网站上征婚的男孩儿年龄都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这是因为真理之城的法律规定,男孩子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而一旦过了二十岁还没出嫁,便会被认为是要嫁不出去了。而也是因此,网站上越是年轻的男孩子彩礼的开价越高,同时在十六岁的男孩子里面长得漂亮的也更多些——大概是因为好看的肯定会被很快挑走,年龄越大则越是挑剩下的了。   而既然何信出得起价钱,便直接把搜索的年龄限制在十六岁上,同时又把“容貌身材综合级别”设定在A级上,并且按照彩礼价值从高到低排序,很快她的屏幕便被一水的美人占据,随便挑一个都是走在街上回头率都能到百分之二百。 ☆、第七章:新郎   她开始挨个儿点开来看,觉得每张照片都已经足够赏心悦目,网站给出的身材数据也十分能够令人满意,只是这样像挑货物一样挑她要娶的男人,总让何信有种恶心的感觉。   不过当她随手点开一张照片时,却看到那男孩儿在个人介绍中那些表明自己会做怎样的家务的话之后,又加了一句:“我喜欢粉紫色的风信子。”   这句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你喜欢风信子,和想娶你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想要有人来满足她欲|望、给她生孩子外加提供一些家政服务,除了这三样之外,兴许你的作用也不会有什么,顶多是件好看的摆设,让她可以带出去给朋友们炫耀罢了。   可是何信却也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句话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她那些模糊的记忆中仿佛浮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梳着一根笔直的辫子,穿着月白色的衬衫、墨蓝色的长裤,轻柔地捧起一盆用淡绿色瓷盆养着的粉紫色风信子在鼻尖轻嗅。   按照真理之城的常识,那应该是个男孩儿,可是何信就是觉得,这个模糊的身影是个姑娘,而且是她曾经喜欢的人。   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是个同性恋。   这个结论让何信惊讶了片刻,不过却又想到,她虽然喜欢女人,却也不讨厌男人。那模糊的记忆中,似乎她从前挺讨厌男人的,可是现在她却并不厌恶这些网站上漂亮的男孩子,甚至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还曾经对薇棠的身体那么渴望。   虽然真理之城禁止同性恋,可只要她不把这种取向表现出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何信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想到她以后可再也不能提起与同性恋相关的任何事儿了。   而在滑到上面这个男孩儿的照片,却和她那段模糊的记忆中女子的模样并没什么相似之处。他长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种柔弱而轻灵的美,肌肤如白玉般剔透,而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就像是神话中美好的精灵。   相应地,他的彩礼要价也很高,然而对于何信而言,却连给她的极光VII做一次全面保养的花费都不够。   何信看中了这个男孩儿,便直接付了彩礼的全款,随即网站的客服便给了通知,告诉她这位新郎今天晚上就会进行打包,明天一早便能够送到。   何信将信将疑地填了住址,而后便去睡了。睡梦中她似乎回忆起了某些事情,可之后却又把它们完全忘了。   第二天何信醒来时,几乎忘了昨天“买”了个侍夫的事儿。她换上衣服下楼吃了早饭,之后又打印了一份医学院用作考试模拟题的病例集锦,到院子里做自我测试。   当她刚做完题准备查答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院子外有人按门铃。何信习惯性地想要去开门,抬头却看到管家男仆已经走了过去,对门外的来客进行询问。   不多时,管家男仆遥控铁门自动打开,让门外那个穿着粉紫色布裙的男孩儿走进来。   那男孩儿果真如网上的照片一样漂亮,而且看上去甚至比照片上更年轻。他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进庭院时看到那小型宫殿般的房子和院子里整洁的花坛和喷泉,毫不意外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何信放下手里的模拟题,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温和地说道:“你就是白珊珊吧。”   男孩儿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面对比他高二三十厘米的何信,很自然地垂下了目光。   “我是何信,就是……”她觉得这事儿有些难解释,虽然事实上她已经付了钱,就算是他的妻主了,但何信个人还是觉得直接这样说比较尴尬,“就是联系你的人。”   谁知这男孩儿倒是干脆,直接对她鞠了一躬,小声说道:“妻主大人好。”   何信心说,这怎么有点儿像逼婚呢。不过既然已经付了钱,也签了合同,这人从法律上就是她的了:“行了,你跟我过来吧。”   何信把白珊珊带进屋,却有些头疼该如何与他相处。“打包新郎”果真是直接把人连同生活用品一起打包扔来的,一点儿都不“浪漫”。等等,“浪漫”是什么东西?好像和男人没什么关系吧。   可是要让何信直接把人给睡了,她还真有点儿不能接受。记忆中她之前一直把男人当作根本没有什么思想的生物,可现在她却知道,男人也是人类,也具有自我意识和情感。所以她希望这个男孩儿能够从内心接受现实,而不仅仅是在社会观念和所谓的妻主的逼迫下接受别人对他的肆意操控。   何信把白珊珊带到一层的客厅,让仆侍去倒了茶,而后对他问道:“我看你的介绍里说,你喜欢风信子?”   男孩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而何信又接着问道:“那你带风信子球茎来了么?”   白珊珊乖巧地摇了摇头,这让何信有些诧异:“为什么不带来呢?你不是喜欢风信子么?”   男孩儿愣了几秒,而后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我要是讨厌风信子,就不会选你了。”何信不由得感到无奈,却又觉得这种无奈很莫名。在真理之城,夫郎处处考虑妻主的喜好,生怕惹妻主不高兴,这是很正常的事儿。“算了,以后你若是想种风信子,直接去买好了。钱不够用就来找我。”   听她这么说,男孩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亮了亮,闪过一丝喜悦。不过似乎是为了维持端庄的姿态,他还是凝固着脸上的表情。   “高兴就笑吧,别忍着。”何信不由得笑了笑,却又对他说道,“对了,珊珊,我娶你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儿。”   何信直接对他讲了她的贴身仆侍怀上女孩儿的事儿,而当男孩儿听说自己即将成为何信的长女的奶父时快被吓了一跳。他知道在这样的富人家当未来小小姐的奶父是多么高贵的身份,而他看到何家这么有钱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何信只不过是想养着他当外室玩玩儿,而根本没想要正经娶他呢。   不过何信却发现,这男孩儿似乎并没有对于即将成为有钱人家小小姐的奶父有多么激动,反而对于何信的女儿有更多的关注。何信让人叫来了薇棠,而白珊珊盯着他的肚子看了好久,似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个小婴儿快快出生了。   何信看他颇有些孩子气的模样觉得有趣,又想到虽然名义上已经嫁人,可十六岁的男孩儿可不还是孩子么。便故意命令薇棠半躺沙发上,允许白珊珊可以去摸他的肚子。   薇棠自然逆来顺受地半躺下,小心地扶在腰后,露出隆起的小腹。而白珊珊得到何信的允许后有些惊喜,伸出嫩白的小手,好奇而珍惜地在薇棠的腹部轻轻抚上去。   “天哪,她动了!”男孩儿突然惊喜地叫道,不由得俯身将头放到薇棠的肚子上去听。   何信见他这么喜欢孩子,也就渐渐放心了。可看到白珊珊如此的行为,似乎一点儿都不把薇棠当作一个有感觉的人看,却让她不禁又觉得别扭。 ☆、第八章:思想   何信对何院长说她在相亲网站上找了个出身不是很好的男孩儿,何院长没说什么,看来应该是默许了,而后又安排了一个比较年长的侍夫来带白珊珊熟悉环境。而何信回到自己屋里,继续学习圣光治疗术的相关知识。   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何信把白珊珊带到屋顶的观景阳台上,在漫天璀璨的星辰之下,和他长谈了三个多小时。   她找他谈的内容,主要是他之前的生活。不知为何,何信不愿意这男孩儿嫁给她之后就把之前的生活完全抛弃,虽然世俗不允许他经常回到爹家和从前的亲友见面,但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还能够记得之前的生活,认识到他人生的意义并非仅仅是成为何信的一个附属品。   白珊珊对她讲了,他爹家的生活虽然并不拮据,却也不是很富裕。尤其是母亲虽然娶了三个男人(这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多了),生了很多孩子,却一直都没能生出女孩儿来。他原本的名字叫做“白招昧”,就是母亲希望靠这个谐音图个吉利,之后能生出女孩儿。后来白珊珊上了学,学校的老师私下说这名字起得不好,“白招”怎么能招来妹妹呢?他母亲得知后,便想着要给他改名。   原本母亲是想给他改个其他的适合生女孩儿的吉利名字,可这事儿还没安排好,母亲新娶的一房侍夫却怀孕检测出是女孩儿,因此全家欢喜,白珊珊也不用叫什么难听的吉利名字了。   母亲觉得正是他的名字起了作用,于是对他多有宠爱,还允许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名字。当时白珊珊才上小学,能起出什么好名字来?可是他就莫名觉得“珊”这个字合适,于是决定改名叫“珊珊”。   后来白珊珊的生活虽然不富裕,却一直都没有被亏待过。或许是因为妹妹的原因,母亲和主父都很宠爱他,而且就连在“打包新郎”网站上收到的彩礼,母亲也把其中绝大部分都打在了白珊珊自己的银行|卡上。   听他讲他的母亲和主父如何爱护他,年幼的妹妹又如何机灵可爱,何信不由得问道:“那你嫁到别处就要离开家人,不觉得害怕么?”   白珊珊听她这么问,倒是愣了一下儿,随即甜甜地笑着说道:“之前还有点儿,不过现在不觉得了。”   “为什么?”何信不由得问道。   “因为阿信是个好人啊。”白珊珊微笑着回答道。   何信伸过手,从那纤细的腰部把他揽进自己怀里,看着满天璀璨的繁星,感觉这男孩儿身上有种特殊的亲切而宁静的气质,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兴许是因为粉紫色的风信子吧。他的衣服上沾着风信子的甜香,让她想到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身影。   经过星期六晚上和白珊珊的长谈和相处,何信感到和这个男孩儿在一起能够令她感觉到轻松而愉快。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性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记忆中何信一直觉得男人是一种没什么思想的生物,可是通过与白珊珊的交谈,她却发现他的思维很敏锐,逻辑也十分清晰,一点儿也不像是社会观点中所认为的、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没受过什么教育什么都不懂得的样子。   其实何信觉得,即使不与白珊珊交谈,她也应该意识到社会上流行的认为男人什么都不懂的观点是错误的。就算那些男人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他们也活了这么长时间,人只要活着就可以从周围环境接受信息,而人的大脑也对不由自主地对这些信息进行理解和加工,把它们内化为经验和知识。哪怕是连中学都没念过的男人,也不可能真的比起小学生毫无长进,因为学习和思想上的进步不一定非要来自系统的教育,而是来源于人类大脑的学习能力本身。生活经验有时候甚至比学校里的学习对此更有帮助。   她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认为男人真的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思想,然而却能够猜测,大概这是由于这个社会是由女人所统治的吧。对于女人而言,她们在社会上已经有太多竞争对手,用不着把比她们人数多数倍的男人也拉进这社会的竞争中。给她们自己增加阻力。对于她们而言,男人的确就只有泄|欲和生育两种主要用途,其余的也无非是其容貌具有欣赏价值罢了,她们并不在乎当她们压在男人身上的时候,他们的脑中正在想着什么。   反正他们也无力反抗。他们只需要乖乖地当女人的附属品,反正他们也只能这样。否则就是离婚,然后因为不是处子而找不到肯收留他们的女人,社会上的那些餐馆、零售店的老板也不会雇离过婚的男人做服务员之类的工作,因为人们总是认为男人离婚就代表着不老实。所以最终他们不得不出卖身体给任何女人以换取食物,或者干脆就是饿死在街头。比起后者,恐怕绝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当一个女人的附属品,甘愿顺从她以换取一个安身之所和食物衣物。   这就是在高歌自由的真理之城中,他们所拥有的“自由”。   何信在潜意识里希望白珊珊能够拥有自由,却不是这种自由,而是建立在拥有和其他人相同的平等权利上的、真正的、受到社会保护的自由。而男人们要想获得这种真正的自由,则必须要建立在对于现在女人们毫无限制的自由的约束之上。保护弱者的平等权利,势必会需要适当约束强者的自由。   不过此时何信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的大部分思绪已经暂时被圣光治疗术所占据。何信要趁着星期日这最后一天,努力记住关于这项医疗技术尽可能多的知识,免得星期一到医院里见到前辈,被问起时会暴露了她之前在医学院几乎什么也没真正学会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何信:这都是什么玩意儿……Cho/Cr是啥……怀疑原来的我一定是学了假课…… ———————— 作死开新文,开文第二天就更了八章,结果忘写预习报告了……周日晚上补作业补成狗?_(:з」∠)_ 论不小心把合成产物倒掉是怎样一种体验_(:з」∠)_ 论补一晚上微积分习题课是怎样一种体验_(:з」∠)_ 论已经熄灯了但第二天的课还没预习是怎样一种怎样的体验_(:з」∠)_ ———————— 在3月7日穿了一件灰色风衣的后果是,无论去参加什么活动总会有人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你…… 只能说我校发型奇怪的男生太多了_(:з」∠)_ ———————— 晚上上课的老师口音太奇怪_(:з」∠)_ 课无聊在下已经睡过去N次_(:з」∠)_ 如果这文有人看就留个言吧_(:з」∠)_ ☆、第九章:学霸   在满脑袋都装满了《圣光治疗概论》中的重点知识后,何信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醒来之后大部分的内容已经记不得了,然而她却十分清楚地记得,她在梦中和一个身材纤细、留着齐肩长发的女人住在一起。那人的面容她还清楚地记得,谈不上多帅,却有种这个世界的男人般的清丽。然而她可以确定那是个女人,并且隐约地知道她和那个人的关系很密切。   那个人肯定对她很重要,然而何信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也不敢去问何院长或是其他人,因为在真理之城同性恋是相当严重的罪行。   可她心里并不觉得同性恋很羞耻,只是单纯地为了避免惩罚而不敢表现出来。既然不能随便问别人,那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查询。可是她除了那个人的容貌之外,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   何信集中注意力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儿,却只回想到在那个梦里,她们住在一间和她现在住着的房子完全不同的公寓中,看样子可能是在那个人的家里。何信唯一记得的就是,那间公寓的墙上有一副银河的想象画。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何信把自己从对梦境的回忆中拉出,现在她得费心应付到圣光科的实习。   何信下了床,洗漱完毕之后招呼薇棠进来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家里有不少闲钱,何信倒是不习惯穿那些精致而昂贵的定制时装,她从前大概也不是特别好面子的人,穿衣习惯完全是追求舒适的。   吃过早餐后,何信便开着车到了甲仁医院。那医院修建得就像是高精尖研究所和高档酒店的结合体,医院的门诊部就如前者,而住院部则宛如后者。医院的院子里还有带大大小小五座喷泉的花园,种植的植物种类堪比一个小型植物园。   把车停到停车场里,发现停车场车的价位有不少与她的极光VII相当,剩下的也都是属于中高端系列。看样子在富人医院工作的,的确也都属于富人之列。   何信走进医院的大厅,眼前所见的景象很快与记忆中对应上。她乘电梯到圣光科所在的顶层,来到顶层时正好看到LED屏幕上显示着:“圣光科实习医生,请到顶层会议室。”   何信对甲仁医院顶层的会议室有些印象,记忆中她小时候曾经和何院长一起来过,记得那会议室的半边墙都是完全透明的幕墙玻璃,可以在会议室里远眺到真理之城北方绵延的山脉,俯视下方川流不息的大街。不过自从她和母亲关系变僵之后,何信就很少到甲仁医院来了。何院长也默许了这一点,以至于何信这次出事故都是被送到了另一所医院。   不过这次进入顶层会议室,却不是以院长的女儿的身份。虽然不再像记忆中的那样掩饰,何信也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太张扬这身份。毕竟能够到圣光科实习的医学生,多半儿也都是靠着类似的出身,亦或者是真正在医学院里成绩十分突出的年轻人。   当何信刷指纹进入会议室时,圣光科的主任和其余三个来实习的年轻人都已经到了。何信推门进屋时,那三个穿着打扮时尚讲究的姑娘不约而同地偏头看向她。   记忆中何信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三个人的信息,不过她昨天已经在网上搜索了这三个人的名字,得知其中一个是甲仁医院副院长的次女,而另外两个则是甲仁医院董事会两位大股东的女儿(注:真理之城医疗完全市场化,医院具有董事会)。   而看到何信第一次来就穿着甲仁医院发的白大褂,三个年轻人不由得面露些许轻视。何信只是扫过她们一眼,对她们礼貌地笑了笑,而后看向圣光科主任李朝晖。   何信以为这位李主任会因为她是何院长的女儿而对她多加照顾,然而李主任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在那张二十多米长的会议桌边坐下。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李主任对四个姑娘说道,“相信你们诸位无论在学校有没有认真学习过,肯定都明白咱们圣光科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在圣光科工作,都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她首先讲了一些实习医生的日常工作安排,其中一个戴红宝石朋克风耳钉的姑娘已经听得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之后,李主任又讲到圣光科的人员安排,那姑娘直接站起来说道:“我说李阿姨啊,咱别讲这些没用的了,直接告诉我怎么把我的那块儿赶紧做完了,我还有急事儿呢。”   李主任看了看她,却是不愠不火地说道:“第一天实习,没有具体的任务,主要就是熟悉科室工作。这样好了,你走之前先回答一个问题:圣光照射在正常卵巢组织上时,会有什么作用?”   虽然都是学医的,突然听到“卵巢”这样的词,还是让另外两个年轻人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可是这个有“急事儿”的姑娘却有些懵了,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会……会抑制排卵吧?”   李主任并没有直接对这个答案作出判断,而是对何信问道:“后来的这位小姐,你怎么认为?”   何信虽然不知道李主任是什么意思,不过为了间接地告诉那个应该是医院董事会大股东女儿的姑娘,免得她以后给人治错了病,还是平和地回答道:“会增加卵巢细胞分泌FSH与LH量,从而促进排卵。通过低剂量的圣光照射,可以增强性功能障碍者的性功能。但过量可能造成卵巢细胞突变。”   “这是标准的答案。”李主任依旧不愠不火,对那不耐烦的姑娘说道,“欧阳小姐,你现在可以走了。记住这个通过长期实验归纳出的结论,远比玩儿一百次圣光发生器更有意义。”   那个叫欧阳寰的姑娘被主任讽刺,却一点儿都没有脸红,只是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会议室,走之前还带着戏谑轻蔑神情地瞥了何信一眼,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呵,酷爱回答问题的学霸。”   自此之后,何信在圣光科就有了“学霸”这个绰号。然而她们谁都不知道,何信在医学院的成绩都是花钱买来的。只是比起真正不学无术还一点儿都不以此为耻的那三个人,何信单靠一个周末恶补出来的知识储备量的确算得上是“学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大物作业困成狗?,顺便更一章…… 谁说到了大学就轻松的:( 看到的留个言吧,让在下知道在下不是一个人…… 把想法写出来有利于心情愉快,让我们一起愉快地玩耍(??ω??) ☆、第十章:潜规则   何信之前以为自己的毕业考试成绩是买来的,其余的实习医生肯定比她强点儿。但在圣光科工作了一星期之后才发现,那三个姑娘的医学知识水平简直还不如高中生,竟然还有人连左右肺分别有几片儿肺叶都分不清楚,倒衬托得何信十分靠谱起来。   好在圣光科的治疗操作其实非常简单,由于医疗设备的自动化程度较高,一般只需要输入标有病灶处的X光或核磁共振的立体成像图,依靠计算机的智能识别,基本就能确定圣光聚焦的位置。只有那些病灶处不确定或面积过大无法聚焦的,才需要对于圣光发生器的透镜进行调整,使圣光照射强度降低等等。不过这些都需要李朝晖这样有经验的老医生来做,她们这些新手也帮不上忙。   圣光治疗可谓是真理之城最昂贵的医疗手段,即使做一次中等功率不到十分钟的圣光照射治疗,也得花费几千真理元(即真理之城的唯一流通货币)。这个价格足够普通人家将近一年的花销。   不过即使如此,有钱的人们还是热衷于做圣光治疗,因为圣光治疗是最彻底而且毫无副作用的治疗方式。他们哪怕是得了上呼吸道感染扁桃体发炎,都要到圣光科来照一照。而虽然圣光治疗过程很快,但为了给那些付了钱的病人减轻痛苦、增强治疗的舒适感,圣光科的医生们往往会给病人服用麻醉药物,甚至是利用LSD使得病人在接受照射的过程中处于愉悦状态。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加上有钱人们有点儿小病就要圣光治疗,所以圣光科的预约往往要排到几个月之后。   如此以来,那些身患急症或是受重伤急需治疗的人,就可能由于预约时间过长而被耽误。但只要他们付得起钱,就能够买到“加急号”,而被优先治疗。因此,真理之城三所能够提供圣光治疗的医院,基本上也都有“加急号”、“优先号”和“普通号”三种需要预付款的预约排队方式。加急号需要支付十五倍治疗费用的预约费,而优先号需要支付三倍预约费,普通号则只需支付百分之二十五——预约费价格完全决定于市场。现在,甲仁医院基本上每两天能接收到一个购买加急号的病人,加急号病人基本可以立刻得到救治。而优先号则需要等待大约三个星期,可以与医院预约治疗时间,而普通号就基本上要等两个月到半年不等,并且不能够更改时间,而且也无法购买无痛治疗的服务。   虽然病人很多,真正需要医生做的事儿却不多。圣光科的医生自己动手的只需要操控圣光发生器,而其余的事儿都靠差遣护士来完成。分配给圣光科的护士都年轻而漂亮,而购买了“护士选择权”的病人,则可以从当前当班的护士中选择他们喜欢的那个。一开始何信觉得只有那些好色的女人才会如此在意护士的容貌,然而却没想到许多男患者也会购买这项选择权,或许只是为了能够让服侍自己的人看着顺眼。   除了病人之外,圣光科的医生也可以选择特定的护士来辅助自己。何信不知道其他人会选什么样的护士,不过因为她操作上没什么问题,一般都会选那些看上去比较紧张不太熟练的男孩子。这主要是因为那些当护士的男孩子们的工资也完全取决于他们被病人和医生选中的次数,他们没有最低工资,而只是从每次的治疗费中获得分成。如果他们无法获得病人和医生的青睐,就难以获得工资,甚至是因为“业绩不佳”被医院辞退。   因此,那些年轻的护士们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有时候甚至会不惜名誉而向医生自荐枕席,以求她在下一次的治疗中能够选中自己。这大概是形成了某种医院的“潜规则”,尤其是在像圣光科这样的科室的医生,睡几个护士是十分正常的事儿。最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因此而能够在这些最赚钱的科室工作,稍微次一点儿或是年龄大的就只能去其他那些普通的科室。基本上一旦过了二十五岁,他们的“业绩”就会逐渐下滑,能挣到的钱越来越少,而最终不得不离开医院。   所以那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刚进富人医院的时候,都会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医生保持稳定的关系,因为男孩儿的身子一旦破了就不“值钱”了,一旦最初要了他们的医生对他们厌了,再找其他的医生能够保持稳定关系的机会便所剩无几。只不过能够长久地得到女人垂怜的男孩儿实在太少,多数都是在最赚钱的科室被破了身子之后玩儿腻了,又不得不为了赚钱在别的科室被不同的医生玩弄过许多次。那时候他们恐怕唯一的目标便是赚钱了。男人在外面工作本身就有损贞洁很难嫁得好,若不是家里缺钱哪个男孩子会到社会上工作?而在富人医院赚到足够的钱,至少能养活自己、补贴家里。   不过那些被何信选来在治疗中当助手的护士,并没有把她当成“稳定关系发展对象”的。主要是因为在全医院至高无上的圣光科,像她这么勤勤恳恳工作的医生简直绝无仅有。别说是年轻的实习医生,就连李主任这样的老医生都没有像她这么认真的,做那些圣光科常规的治疗工作还不算完,她还要掺和到诊断病人的事儿上,甚至因为质疑放射科医生的判断,还特意在午饭时间到放射科去探讨了一番。最终那位放射科的医生被何信说服了,检查了仪器,果真发现X光发射源存在噪点,因此给那位病人重新拍了X光片,发现之前认为是肿瘤的好几处阴影都是噪点导致的。   一般圣光科对于这种诊断出现偏差的事儿,都是直接做“扩大处理”的,即把圣光照射的范围扩大,将存在疑虑的地方全部照射一边。反正圣光对于任何病灶都会无差别治疗,而对正常组织也只不过是增加突变频率而已,就算真的突变得了肿瘤,也不过是再进行一次圣光治疗的事儿。不光是医生,就连在圣光科工作的护士们也觉得何信多此一举。   不过他们不因为何信工作态度认真而更喜欢她,因为在圣光科工作的医生,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只有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的确因为个人能力的优秀而被选中。但对于那些深谙“潜规则”之道的护士们而言,那百分之八十的“特权医生”却能够比剩下百分之二十的“优秀医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因此他们宁愿去接近有钱有势的“特权医生”,也不会在那些虽然真的干活儿工资也不低,却没有家族的钱权支撑的“优秀医生”身上浪费一分钟。只有那些不太懂行、“业务”不熟练的小护士,才会感激何信对他们的照顾。   何信一开始不是很明白,之后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因为在甲仁医院里,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何院长的女儿。她不禁觉得这些护士们有些可笑,却也意识到,无论她再做多少努力想要当一个称职的医生,除去“何院长的女儿”这层身份,她在这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说明: 本文中的医院均指完全市场化的医院,基本和完全市场化之下的大企业相同,而与目前为保障民生的卫生机构的医院存在本质区别(前者主要为了赚钱,治病只是赚钱的手段;后者主要是为了治病救人,收取费用是为了让医生护士们能吃得起饭)。在下选取医生作为主角的职业只是因为这方面知识还比较熟,请勿将现实中的医疗工作者按照本文内容所理解。 并且希望大家能够尊重医生,当医生真的很辛苦啊。学医的同学们要学和生科一样的生物基础课,然而还有好几十斤的书要背;而在公立医院门诊工作的医生每天要过成百上千的病人,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外科医生做手术一站站七八个小时,还得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为了救人可是真·透支自己的健康…… 现在国家医疗体系出现的问题,主要是由于医疗部分市场化导致的。市场化使得医院成为半盈利机构(建国后改革前以及现在在欧洲的一些国家,医院都是保障民生的福利机构,不是从病人手里赚钱来养活医生),自负盈亏、放开权力促使医院靠卖药赚钱,甚至是个别出现官僚特权现象。但这些不是基层医生的错,基层医生也是医疗市场化的受害者。现实如此,希望医生与患者能够相互理解。 ———————— 体育课被分到跳啦啦操的班里,感觉心好累_(:з」∠)_ 无机实验感觉自己和色盲没什么区别……实际颜色和pH试纸比色卡差得太远_(:з」∠)_ 抽空赶紧更了一章,然而晚上还要上上天文学导论课_(:з」∠)_ 然后天文学导论讲了三课时的相对论_(:з」∠)_ 微积分太无聊了刷一发_(:з」∠)_ 本来想更一章的,结果下午去看山桃花了,晚上开会到十一点多_(:з」∠)_ 看到的留个言吧,让在下知道在下不是一个人…… 把想法写出来有利于心情愉快,让我们一起愉快地玩耍(??ω??) ☆、第十一章:讨好   不是所有在圣光科实习的医学生都能留在圣光科。一般来说,在圣光科实习的经历只不过是给这些富二代身上贴金,她们最终都不会留在一线工作,多数还是会继承母亲的股份,长女可能会做些行政工作,不是长女等多半儿就干脆继续在家吃喝玩乐。   而对于那些护士而言,去接近以后不一定能留在一线或者做行政工作的实习医生其实是“亏本”的。因为那些年轻的女人不可能娶他们,当她们离开圣光科之后,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多大的好处。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愿意献身给那些圣光科的在职医生,哪怕她们有的根本就是白睡他们,要了他们的身子却不给任何报酬,只要那些医生在给病人圣光治疗时能选他们当助手,他们就能赚到钱、有“业绩”而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   不过由于另外三个实习医生会给那些护士一些物质上的直接回报,圣光科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小护士倒也有几个去讨好她们的,或许还指望着能成为那些富家小姐的情人,虽然没有名分但以后能过上少爷般的生活。   而那三个姑娘因为同时看上了一个名叫殷晓月长得很漂亮的小护士,互相攀比着追求人家。若是谁失败了,那是很丢面子的事儿,所以她们仨不断给那男孩儿送花送礼物,搞出了好大的动静。那个晓月也很“上道”,知道自己没破身的时候被她们捧成少爷一般,一旦答应了其中哪个便多半儿还是玩玩儿就扔了,所以得趁着这三个人为了面子争自己的时候多捞些好处,于是故意拖着那三个姑娘。   如果只是如此,那和何信是没什么关系的。何信看这医院里潜规则的“交易”只觉得恶心,她自己对这种相当于买男孩子处子之身的行为没什么兴趣,虽然可怜这样穷人家出身的男孩儿,却也对他这样甘愿被物化还借此赚钱的投机敬谢不敏。   然而莫名其妙地,这事儿就牵扯到了她头上。何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那晓月看上的,但的确那男孩儿是有几次在休息时间跑来跟她聊些擦边儿的话题,似乎是对她有意思的样子。   何信觉得奇怪。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对男人毫无吸引力,只是那殷晓月对三个追求者态度也暧昧不清,看起来不像是讨厌她们,也更不像是真的喜欢何信。   但是何信不明白殷晓月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整个圣光科的人都把她当成一个没什么特殊背景、单纯靠成绩进来的年轻人,因此那些小护士应该会觉得讨好她没什么好处才对。如果是别的心思单纯的男孩子对她本人抱有不涉及金钱利益的幻想,何信或许还会相信,可是对于殷晓月这种能让三个富家小姐为了争面子追求他而从中获利的男孩儿,她实在无法相信他还会对自己有什么超出利益的考量。   加上何信因为认为放射科的核磁共振仪有设计缺陷,正在与放射科的主任商议排查设备的问题,也没什么时间搭理殷晓月。可谁知殷晓月见何信对他没什么热情,反而经常来找她,而且还故意避开那三个姑娘,专门挑何信到放射科的时候去见她。何信没办法,在别人面前也不好对一个男孩子直接拒绝什么,加上放射科的主任以为他是何信的助手,何信也就默认殷晓月是来帮她干活儿的护士了,一个人腾不出手来的时候也会让殷晓月帮她拿些东西。   这事儿倒没被那三个姑娘发现——因为她们除了追求殷晓月之外,还各自泡着别的小护士,而且除非是什么特殊日子根本不来上班——可是却被圣光科主任李朝晖发现了。   有一天何信终于找出问题出在电磁场发生器上,由于变压器的设计不合理,导致在加大电流运行一段时间后会出现电压不稳定的问题,使得核磁共振图像的精度难以维持,无法较长时间地监测患者的状况。变压器修好之后,放射科的核磁共振图像的稳定性有了可观的改善,何信也对此感到很满意,觉得这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能够把自己会的用上也是对自己价值的一种证明。然而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记忆中学医出身的她怎么会懂得那些电磁学方面的知识。   回到圣光科的时候,何信遇到了李主任,正要打个招呼,李主任却对她招招手,让她到主任办公室去。   何信有些奇怪,跟着李主任进了办公室,按照惯例先坐下喝了半口茶,才听李主任语气温和地说道:“小何,你来实习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我们正在考虑留你继续在圣光科工作。”   对于这个消息,何信不是很惊讶。圣光科并不是每一届都会留实习生,但这两年有两个一线的医生升职了,需要新的人手补上。而相比于另外三个不学无术的姑娘,何信简直是太合适这个位置。   只是圣光科这些人不知道何信是何院长的女儿,才会认为何信肯定想要留在这儿。而何信虽然心里觉得在一线远胜于做那些无聊的行政工作,却也不知道她母亲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李主任见何信没有一点儿惊喜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然而还是说道:“不过有件事儿我得给你提个醒。那个叫殷晓月的护士,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儿。”   何信想了想,觉得有些事儿问问李主任还是可以的,便问道:“为什么?”   李主任也不糊弄,直接说道:“小何,你肯定知道除了你之外,那三个实习生也在追求殷晓月。然而你可能不知道那三个姑娘的出身,高泽兴的母亲是副院长,而邓克远和刘冉的母亲也是医院的董事。她们三个到咱们科实习,也就是来玩玩儿,镀镀金,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别人管不着。然而你还是别去凑那个热闹——倒不是咱们科有多顾忌她们的背景,只是……漂亮的男孩儿还不多得是,没必要卷进去,是不是?”   李主任虽然说并不是顾忌那三个姑娘的背景,可这语气和说法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十分顾忌的样子。何信也知道这种顾忌几乎是必然,因为医院本质上是归股东所有,而院长和副院长则是持有股份最多和其次的大股东。像是何院长就持有甲仁医院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而副院长估计也得有至少二十多个百分点。而股份越多权力就越大,这是很简单的概念。   从这个角度来讲,以何信的身份背景完全可以无视那三个姑娘而把殷晓月据为己有,可是这个事实却让她感到恶心得甚至有点儿想吐。资产衍生出绝对的权力,而那些穷人则不得不依附这种权力而生,因此这权力就能够轻易地左右别人的命运,这真是让人感觉恶心的事儿。   何信努力压下去胸腔中恶心的灼烧感,勉强对李主任说道:“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主任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睡了一个白天,还是感觉很困…… 按照惯例欢迎留言,欢迎各种各样对剧情的猜想(当然基本不会对本文真·剧情走向有什么影响,因为大纲早就写好了),不要让在下玩成单机文字游戏啊 ☆、第十二章:赛车   这样的反应让李主任误解为她没把这当回事儿,便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小何,你可能不太清楚那个护士是什么情况。高泽兴、邓克远和刘冉都在追求他,而他这么拖着不答应也不拒绝,足以见得殷晓月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我实话告诉你吧,小何,在圣光科待的时间长了,这些都能看得出来,那男孩儿是想要从三个富家小姐身上多捞点儿钱,而找你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下家。”   何信虽然知道殷晓月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男孩儿,但找下家却是她之前没想到的,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李主任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看何信也像是个老实孩子,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也好让她认识到在这种富人医院工作的真实情况,“我就直说了吧,那殷晓月迟早要答应她们仨中的一个。然而那三个姑娘却不见得有多喜欢他,而只是为了面子才争这个,得到了之后也不见得会对他多好。而且她们以后不会留下圣光科工作,多半儿也不会和殷晓月保持这种关系。所以他得给自己找个下家,以后还能在咱们科里工作下去。”   她说得还算隐晦,但何信却是明白了。殷晓月是要故意接近她,让她迷恋上他的美貌,而后利用这种感情,在他被抛弃之后来“投奔”何信,虽然没了清白的身子,却因为与何信还有“真爱”在,再说他委身于别人是因为畏惧其权势,多半儿也不会多么被嫌弃。   何信这下儿真有点儿想吐了,连忙喝了口茶水压下去。那些人究竟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当成什么?不仅是肉体,连精神都可以当作出卖的筹码,真让人觉得恶心。   “行了,主任,我明白了。”何信点头说道,“以后……我肯定好好工作,不去招惹这些男人。”   “你能想明白就好了,其实能在咱们这样的科室工作,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李主任温和地笑了笑,拿起紫砂杯的杯盖撇去茶沫,“别的没什么事儿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何信离开李主任的办公室,回到圣光治疗间旁边的准备室里,排完了下一周预约圣光治疗的病人的接待时间表,而后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   圣光科很少有事拖拉,而何信也没有自愿加班的习惯,便换掉白大褂离开了医院。开着车正要往家走,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却看到旁边一辆银蓝色帅气的敞篷跑车的驾驶员对她打了个招呼。   “何姐,今儿个不去赛场么?”那额前染了一缕蓝色的姑娘对她笑了笑。   何信想了一两秒才想起来她是谁。记忆中她每个周五晚上都会去守律街一片荒废的工厂区改装的赛车场,而这个姑娘叫孟一河,正是那赛车场的一位常客。   说是赛车场,其实就是用高级跑车改装出的改装车。那赛车场是一帮好玩的富家小姐搞出来的,何信也是“创始人”之一。这些富家小姐们往赛车场投入资金来建设场地和改装赛车,来追求速度带来的刺激,甚至有些还雇佣了车手来组成车队举办比赛。最初只是西南区的富家小姐们凑在一起玩儿,而现在这座“改装车城”已经演变成整个真理之城的富家小姐们追求刺激的地方。   不过赛事办大了之后,车手的水平也逐渐高起来,现在改装车城的主要赛事参与者都已经是那些富家小姐们专门养的车手,她们自己不会亲自参赛,而是往车队投钱来追求胜利。而改装车城的赛事大都办在晚上,也都可以随意下注赌排名,不过那些富有的年轻人并不靠这个挣钱,而只是追求消遣和消费,外加争争面子。   何信和别的那些富家小姐不一样,记忆中她只是最初上过一两次赛场,虽然开车的技术不错,但对于比赛向来没什么兴趣。比较稀奇的是,何信的兴趣反而是在改装赛车方面,记忆中她研究了各种改装的方式,在改装车城有一家专门提供专业水平服务的汽车改装公司,公司有一个顶尖的改装专家团队来给何信干活儿。两年前何信把她自己几乎全部的钱都投到这家改装公司里了,而不到半年这家公司就回本了,现在每个月的收入几乎是何院长每个月给她的钱的三倍多,这些都是何院长不知道的。   在出事故之前的生活,总有些让她感觉到陌生,但这种对于改装车的热爱却有些让她感到亲切。她隐约觉得自己和之前的“何信”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但无论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有自己真正追求、热爱的东西。   不知为何,何信又想到了记忆中繁星点缀的夜空。   “去啊,当然要去。”在绿灯亮起时,何信踩下了油门。   ——   何信与孟一河相继来到改装车城。孟一河是真理之城内环北区一位赫赫有名的古董收藏家的长女,但她不喜欢古董,反而更喜欢那些把技术跨界应用的新事物,也就是所谓的“黑科技”,还是何信的改装公司的常客。   孟一河的“星河”队在改装车城可以排名到前五,但却不算是实力最强的。不过星河依旧有许多追捧者,实在是因为孟一河很能炒概念,她赛车看上去都十分帅气,而且用了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手段来提升性能。   而改装车城目前最热门的夺冠车队是“幻象”队,其拥有者是内环东区一个大银行家的次女华瑞显,不能继承什么实权,但手里的钱却多得是,足够她可劲儿地造。这姑娘今年刚十九岁,但一来就收购了改装车城三支热门的车队,由此组成的幻象队可谓是装备精良又有高水平的车手,第一次参赛就拔得头筹。   华瑞显的作风张扬,让改装车城的其他车队所有者们都有些不满。而且她自以为天下无敌,轻视包括何信在内的改装车城创始人,也导致她在改装车城的风评不好。然而人家就是有钱,不仅收购了热门车队,还带了许多漂亮的男孩儿到改装车城来。那些男孩儿不仅长得漂亮,关键是腰细臀翘皮肤又白,穿得清凉性感地在改装车城里簇拥着华瑞显,对于其他那些同样年轻而欲|望强盛的姑娘们又是另一种刺激。   不过在何信看来,这姑娘也就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来这儿体验体验。收购别人的车队终究不是可以维系的方法,她如果不想认真玩儿,靠这个拿几个冠军过过瘾还可以,但如果要认真玩儿改装赛车,这个套路是走不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欢迎留言,欢迎各种各样对剧情的猜想_(:з」∠)_ ☆、第十三章:空气力学   何信到了观赛台上,自然有许多人来打招呼。这些姑娘们穿着风格各异、夸张大胆,几乎每人怀里都搂着漂亮的男孩子,跟何信打招呼时十分熟稔,手上还不规矩地摸着男孩儿们裸|露的柳腰。   是啊,这赛车场是激素浓度最高的地方,除了肾上腺素之外,必然还有雌二醇。   让何信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她原先竟然没有找男孩儿来陪的习惯。在改装车城里,“何老板”一贯都是性格冷清的,会来看每周五的车赛,关注点却都在车上。如果不是要谈改装车的事儿,一般人是不会来打扰她的。   何信从记忆中可知,她这样避免与那些好玩好浪的纨绔小姐们多做接触,实际上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被透露出去,而使得何院长知道改装车城的事儿。之前的何信十分明白,她是何院长的独生女儿,必然要继承何院长在甲仁医院的股份,以后肯定要当医院院长的。而相比之下,经营这个本身赚不了什么钱的赛车场,和那家虽然能够赚钱但完全比不上医院股份的改装公司,就显得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   不过即使是不多做接触,何信在改装车城还是有几个熟人的。改装车城真正懂行、追求性能而不仅仅是名次的车队所有者,全是何信的改装公司的常客。她们其实也不太知道何信是什么背景,然而因为何信在改装赛车这方面很专业,忍不住来和她探讨问题,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其中三个与何信关系最好的,除了孟一河之外,其余的两位便是真理之城汽车大亨的次女舒正业,和科学院院长的幺女丁茂勋。   舒正业、丁茂勋和她同年,而孟一河则比何信小三岁,今年刚满二十。她们都对高速运动下空气对汽车的影响很感兴趣。   通过一些实验可以发现,改变汽车的形状可以显著影响高速行驶下汽车的稳定性。在何信的记忆中,她们对于这种现象进行了许多研究,甚至是创造了一门名为“空气力学”的附属学科。并且通过数学方法的计算可得,现在汽车公司生产的那些汽车的形态,多半是符合能够减少阻力、增强稳定性的。   而真理之城的人都知道,像是汽车这样高技术的产物,其所使用的技术与图纸都是真神赐予人类的。由此可见“空气力学”也应当算是一种真理,因为真神在创造汽车的时候应该是参考了这种理论的。   可是现在想来,何信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究竟奇怪在哪儿。不知为何,她在念“空气力学”的时候,总想多加一个“动”字。   “呦,何老板(此为对何信的戏称),小孟。”舒正业见何信与孟一河来了,便放开怀里穿着暴露的男孩儿跟她们打招呼,“今天来得挺早啊,没去找别的乐子?”   “还有什么乐子可找?”何信自我调侃道,“老太太(注:成年女人对自己母亲的非正式称呼)给我找了个工作,下班儿之后就来了。”   “呦,真够‘上进’的。”丁茂勋故意怪里怪气地笑道,又问,“什么工作?”   “没啥好玩儿的,讲这个干嘛?”何信坐在她们俩当中,又给年纪最小的孟一河留出位置,“你们俩倒是整天闲的没事儿。”   “可别介,我们正认真研究呢。”舒正业用笔杆儿敲了敲面前桌上的图纸,“看咱们现在标准尾翼的设计,经过实验在大约两百公里每小时的时候,就可以提供汽车重量一半儿的额外抓地力。”   “你们俩不在的时候,我和梳子在平直赛道跑了上百次,终于总结出来了这个——”丁茂勋把其中一张记满了数据的演算纸拉到何信与孟一河面前。   演算纸上写着一个方程,三个量加起来等于一个常量。何信拿过来看了看,除了丁茂勋的一手烂字之外,隐约还有些别的什么让她感到熟悉。   “有意思。”孟一河问道,“既然单位密度质量固定,那么就意味着动能越大,压强就越小了?这样只要增加尾翼上下表面与空气的相对速度差,就能够获得更大的额外抓地力?”   舒正业认真地说道:“这对于以后关于汽车外部改装而言,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我觉得,依照这个方程,咱们现在可以对何老板的各种尾翼型号进行测试。”   何信点了点头,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公式和场景,然而闭上眼想要努力回忆,却又回忆不清了。她睁开眼想了想,突然说道:“如果把尾翼倒过来呢……”   “那就会让车‘飘’起来。”丁茂勋很快便接道,“然后车的抓地力会减小,动力减弱,轮胎打滑,速度就会降下来,让车保持一个抓地力减弱速度又难以再升高的平衡状态——如果一直给油的话。”   她说的完全没错。何信摇了摇头,她之前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车会飞起来。然而正如丁茂勋所说的,这实在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如果车轮与地面的压力减弱,汽车来源于静摩擦力的前进动力也就会相应受到影响,速度下降,尾翼也就难以提供足够的压力差了。   “哎,先不谈这个。”孟一河却说道,“咱们现在做了这么些实验,足以证明高速下空气对汽车有很大的影响。何姐,难道你不考虑一下儿,把空气力学作为赛车改装的一个单独项目?”   “你小子就知道赚钱。”丁茂勋故作“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手却拿出了一份完整的方案,“知道你们俩身为长女家里都忙,这次炒概念的活儿由我们来做吧。”   孟一河拿过来那份方案,翻了两页,惊讶地说道:“呦,不错啊,没想到钉子姐除了搞这些歪门邪道之外,整整宣传还是不错的。”   真理之城研究“科学”的“正道”是研究真神留下的“真理”。因为《真理史》记载了,真神把她认为人类该懂得的真理都赐予了人类,而研究除此之外的自然规律,则被认为是走歪门邪道。不过对于何信、孟一河、舒正业和丁茂勋四人而言,《真理史》在她们心里算不上什么无懈可击的铁律,如何才能让赛车跑得更快更稳、转弯更灵敏,才是她们心中的头等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再继续欢迎留言,欢迎各种各样对剧情的猜想_(:з」∠)_ 好不容易有时间更几章,然而没人来捧场,无法愉快地玩耍不开心啊_(:з」∠)_ ☆、第十四章:事故   何信正和她们一起考虑尾翼的事儿,忽然听到观赛台另一边儿嘈杂起来,四人抬头往那边儿看去,原来是华瑞显带着她的美男团来了。   华瑞显的排场如此之大,完全压过了改装车城的创始人和何信的改装公司,而由于这姑娘又出手阔绰,即使自己的车队不上场时,也会下大手笔的赌注来赌排名,这样的豪爽吸引了改装车城不少同样挥金如土的富家小姐们。   孟一河不禁翻了个白眼儿:“这姐们儿真能显摆。”   “不过她今天带的那个男的有点儿面熟啊。”丁茂勋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的青春偶像剧的男二号。”   “呦,钉子,没想到你还看那些东西。”舒正业调侃她道。   “没那回事儿。”丁茂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就是撇过一眼海报。”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何信也笑着说道,“谁不知道你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作为科学院院长的女儿,丁茂勋算是那种百年难遇的叛逆姑娘,非但不把《真理史》奉为圭臬,还搞那些“歪门邪道”的研究。可是她就算再叛逆,出身毕竟摆在那儿呢,科学院身为真理之城至高无上的法则解释机构,科学院院长的女儿即使不是继承人,也得按照世人希望的样子成家立业。   虽然丁茂勋压根儿不想,她母亲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正夫和侍夫的人选,每一个都牵扯到科学院与社会各界的利益。她也不得不陪那些男孩儿们逛街看电影,带他们去参加那些所谓的高雅聚会,以显示她与未婚夫们的“恩爱”——事实上她都快被这种生活恶心死了。就算那些男孩儿再可爱,这样硬规定人选的方式也让丁茂勋觉得无比难受。   “你们就别挤兑我了。”丁茂勋不禁撇了撇嘴,“小心回去之后你家老爷子给你带回来个准正夫,谁没有那一天呢。”   她这么说,让舒正业和孟一河都感到有些忌讳,只有何信一点儿都不怕。相比于其他这三位,她在家真是自由惯了,何院长对她几乎是放养的,只要她能好好地从医学院毕业,娶的男人出身上也没什么问题,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四人正说着,突然又听华瑞显那边儿吵吵起来,说是华瑞显临时要和别人比试一场,吵着要将星期五晚上原本的比赛推迟。   华瑞显哪怕是要和别人赤膊打一架都无所谓,但干扰到改装车城的赛程,这不就等于是在砸场子么?有人要砸场子,身为改装车城有实无名的老板,何信自然要去干预一下儿。孟一河、舒正业和丁茂勋作为“何老板”的朋友,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那边儿聚在一起的人见何老板来了,都纷纷给她让出道来。何信走到跟前,见华瑞显正和另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对峙,用言语挑衅企图刺激她应战。   何信见那姑娘很面生,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而且她的打扮也着实叛逆,人长得挺帅,却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卷发披在肩上,不管华瑞显说什么都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不知为何,虽然看着面生,但何信却觉得对这姑娘挺感兴趣。   “这姐们儿是谁?”丁茂勋直接问了周围一直在看戏的一个姑娘。后者告诉她们,这位留长发的姑娘大概是第一次来改装车城,因为她骑的是摩托车而被华瑞显嘲讽了几句,一开始似乎是对她有些不爽而回了几句,就被华瑞显盯上,觉得被她削了面子,要以比赛的方式讨回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何信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动忽略了自己也并不比华瑞显大多少岁的事实。   “那姑娘有赛车么?”舒正业顺便问道。   “应该没有吧。”丁茂勋耸了耸肩,“第一次来,又是骑摩托车的——总不能骑着摩托车和这毛丫头比赛吧?”   “这算是什么事儿。”何信抿了抿唇,走上前拍了拍手,对华瑞显说道,“行了,华小姐,你和这位小姐有什么私人恩怨,麻烦赛后再谈。现在我们这儿要准备比赛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你们诸位就赶紧就坐吧。”   “呵,这不是何老板么?没想到我这儿的动静,把您都给引出来了?”华瑞显年纪虽然轻,身量却不低,甚至比何信还高大些,看着气势就不一样,“我原本也是来看比赛的,只是有人让我看着不太爽,看比赛都没什么心情。”   她这意思是,如果不让这个惹她不爽的人吃点儿教训来挽回颜面,她就不会好好地在这安静下来了。何信没办法,如果是之前可能会动用改装车城的安保力量进行适当的威胁,可现在她却觉得对于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是不宜真的严肃处理。   “那这么着好了,”何信说道,“北面还有一条直赛道,我借这位小姐一辆车,你们俩上那儿去比试吧。”   到另外一条赛道比试,显然不如现在在即将举行正式比赛的赛道比试更能出风头,不过因为何信说的在理,华瑞显也不好多做反驳,只能同意了这个合理的建议。   于是何信找了一个改装公司的员工,带着那长发姑娘去取车钥匙,而后又和舒正业她们回到原来观赛台上的桌旁继续研究尾翼的事儿。   四人讨论了一会儿,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心里有些担忧另外一边儿的比试。孟一河心思比较单纯,没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小声对另外三人说道:“咱们还是去华瑞显那边儿看看吧,她肯定不会亲自上场和那姐们儿比试,说不定还会暗中使什么绊子。别出什么事故——”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呼喊:“何老板!不好了!五号直道那边儿出事儿了!”   何信几乎是跳了起来,往观赛台的楼梯方向跑去。她这样着急的情景还是舒正业三人从来没见过的,也跟着她跑下观赛台,随便找了辆车也不管是谁的,便向着北面五号直赛道的方向一脚油门踩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更到了第二天……好吧,这么晚睡其实很正常。 顺便略微剧透一下儿,这个留长发的年轻人是本文最重要的人物之一→v→ (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出现在文案上的女人) 先刷一发……本文更新时间不定,更新量大约在每周五至七更左右,更新扎堆儿,所以平时可能会刷刷存在感…… Und,继续欢迎留言预测剧情_(:з」∠)_ ☆、第十五章:急救   饶过观赛台和即将举行比赛的赛道,远远地可以看到直赛道旁停着那辆华瑞显的银白色“幻象”,而相隔五六米处属于何信的那辆深蓝色改装车已经翻倒,由于车内装有预防紧急事故的防火液喷射装置,防火液已经流了一地,而此时并没有着火爆炸,只是从车窗里冒着青烟。   已经有人打破车窗把那长发的姑娘拖出来,瞥一眼她脸上和身上全都是血,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妙。   何信从车里跳出来,跑到那些人跟前,看那姑娘已经昏迷过去,不过头上的伤不重,主要是墨镜划到脸流了好多血,但身上却有多处流血,不知道情况如何,最为危险的是可能存在肋骨骨折。   她挥挥手让那些人把这伤者放下,俯身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和鼻下,脉搏正常,呼吸也正常,看来只是昏过去了。然而现在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肋骨骨折,不宜在这儿进行任何处理,以免骨折的肋骨引发内出血。   这时候华瑞显慢悠悠地从一旁晃悠过来了,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男孩儿,眯着眼笑着对何信说道:“行了,何老板,按规矩只要应战,生死不论。”   何信没有理她,手上连忙探到那长发姑娘的后背,从后面摸了摸她的脊椎没有问题,便俯身把她整个小心地横抱起来。   “何老板,你该不会要插手别人的事儿吧?”华瑞显有些诧异地笑道。   何信冷冷地对她吐了一句:“你丫给我滚开。”而后便抱着那姑娘放到后座上,而自己跑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孟一河和舒正业都没赶上,只有丁茂勋先一步跨进副驾驶,没有被何信扔在这儿。何信一直踩着油门飞驰出了改装车城,加速度大到把丁茂勋压在副驾驶座上,等到改装赛车冲上环路车速稳定下来,才抽身系了安全带。   “老大,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丁茂勋有些愣愣地问道。   “医院。”何信手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余光扫视两旁的后视镜。现在她们的车速已经超过环路的限速将近百分之一百二十,改装赛车的动力是旁的那些普通家用车没法比的,可是在这么高速度的行驶下,她必须得高度集中注意力。   “为……为什么不叫救护车?”丁茂勋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   “救护车太慢了。”何信冷静地说道,“而且救护车从城区走,可能会遇上堵车。”   当何信下了环路,驶向甲仁医院时,一路上闯了不知多少红灯。交警原本要设路障拦她,然而看到这是辆改装赛车,又是开了这么高的速度,他们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家里有权有势的纨绔小姐的车,于是没敢阻拦,反而疏散城区道路上的车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一辆华丽的改装赛车飞驰到甲仁医院门前,这还是那些医生护士们从没见过的场面,何信从驾驶座上下来,对那些刚好出门或是进门看到这车而愣在那儿的医生护士们喊道:“找担架来抬人啊!还愣着干嘛!”   一般情况下医院对于这种非救护车送上门的情况是不进行抢救的,因为医院要盈利,只有叫救护车先或是预约、先付了钱的病人才会救治。可是碰巧门口有位放射科的医生认出了何信,连忙招呼人来进行急救。   急救队员抬着担架出来,把那长发的姑娘从后座抬上担架侧位躺好,而后沿着医院主楼门口的无障碍通道推进门,何信和丁茂勋跑着跟在后面。   何信见这帮人不由分说就往抢救室推,连忙拉住其中一个急救员说道:“直接到圣光科!”   那急救员似乎有些不同意,何信蹙了一下儿眉,直接从她们俩手里拉过担架:“算了,你们走吧,没你们事儿了。”   她这话让丁茂勋有点儿惊讶,而后便看到何信推着担架到电梯门口,掏出一张卡刷了一下儿,电梯门便开了。   丁茂勋连忙帮着把担架推进去,虽然横闯医院听上去似乎不太好,但毕竟是为了救在改装车城出事儿的人,闯也就闯了。   何信直接按到顶层,待电梯门开便推着担架冲出去,又来到一间什么房间前,拿卡刷了一下儿,房间的门便开了。   这儿是甲仁医院圣光科的圣光研究室。圣光治疗的治疗室是配备了实时核磁图像显示的,还有各种各样对于患者生理体征检测的仪器和呼吸机、循环仪等等,因此非常占地方,甲仁医院的圣光科也只不过有一间治疗室而已。然而这种研究室由于是给医生进行圣光治疗术研究的,理论上不作为治疗患者的场所,所以只有一组透镜将圣光从圣晶处引来,通过一台自动定位聚焦仪可以在操作台上调整。   圣光研究室也就相当于是医生的办公室,原则上给每个圣光科医生配备一间,然而何信由于是实习医生,所以与另外三个实习医生合用一间。而今天那三个姑娘都没来工作,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研究室里。   此时圣光治疗室正在进行治疗,所以何信把这受伤的长发姑娘推到了研究室,升高担架把她挪到操作台上用绑带固定住,而后对丁茂勋说道:“你在这儿看着,如果她动就按着她点儿。”   “啥?”丁茂勋有点儿懵,“老大,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她进行圣光照射。”何信一边打开计算机一边解释道,“到时候可能会疼,我不是麻醉师,不敢给她麻醉。你自己也小心,别让光点照到你的手上。”   “哎,这别介——”丁茂勋刚要拒绝什么,就见这屋里的光线蓦地暗下来,头顶上的偌大的白色仪器移动了一下儿,一个红色的光点聚焦在那姑娘的胸部,而后分散成数百束小光点,在那姑娘的牛仔外套上组成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   “钉子,你注意着躲开点儿。”何信通过电脑将聚焦位置和圣光强度调到合适状态,便按下了开关键。   研究室的空气清洁干燥,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光路的形成,然而操作台上的长发姑娘却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老大——”丁茂勋有些担忧,然而何信只是冷静地说道:“没事儿,正常现象。”   她从电脑上操作聚焦位置,使圣光的聚焦点均匀扫过胸腔。而后当聚焦点扫到某处时,操作台上的姑娘的抽搐挣扎突然减弱了,何信便知道此处发生了严重损伤,停止聚焦点的移动而对此处进行重点治疗。   排查治疗完胸腹腔脏器的损伤后,何信暂停了圣光治疗仪来到操作台旁。此时那受伤的姑娘早就醒了,被绑在操作台上,因为刚刚的剧痛而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几缕长发黏在脸颊上显得十分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丁子:姐们儿一言不合就闯医院,吓死宝宝了[委屈.gif] ☆、第十六章:赔偿   那姑娘刚要开口,何信先抬手道:“没有急事儿就别说话,你脸上还有伤。”   “钉子,到靠窗那个柜子里拿酒精棉球出来。”何信伸手解开那姑娘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染的灰色牛仔外套,“我是医生,你别着急,很快就好了。”   出乎何信意料地,那姑娘并没有露出如何怀疑的神色,反而自嘲地勾起嘴角,望着头顶上圣光治疗仪偌大的透镜。   何信看她这副样子,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拉开她的衣服检查了一下儿胸腹腔,看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知道胸腹腔的伤应该是治好了。而手臂和腿上并没有骨折,只不过有几处皮外伤和淤青。   何信确认伤处并不很严重后,便对那姑娘说道:“我把圣光剂量调小些,就不上麻药了。你忍着点儿,尽量别动,将就一下儿吧。”   那长发姑娘点了点头,便平躺在操作台上闭上了眼睛。何信心里觉得这人真是坚强,先前她熟悉仪器时不小心让圣光接触到了手指,都疼得差点儿没叫出来——那真是深入灵魂般的疼痛啊,仿佛不只是皮肉,而是精神都在疼一般。   而对于那些皮肤擦伤与软组织损伤,何信所使用的圣光剂量就小了很多,而且是进行分散型非聚焦处理。   当圣光照到那姑娘脸上的伤口时,那姑娘面部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儿,不过很快圣光就将伤口修复了,甚至那些覆盖在伤口上已经凝固的血迹,也因为圣光的作用而变回了鲜红的液态,顺着她光洁的额头和脸颊流下来,浸入那卷曲的长发中。   “哎呦我去!”丁茂勋此时刚从窗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酒精棉球,看到那姑娘脸上的血已经恢复成液态流了一脸,连忙用棉球把还没有渗到头发里的那些擦干净。   “姐们儿啊,”身为科学院院长的幺女,丁茂勋自然知道圣光治疗又多疼,忍不住感慨道,“你干什么和那姓华的较真儿呢?全车城的人都知道,那小子阴险得很,她养的车手都会给别人下绊子。”   “我不是第一次来么。”那姑娘淡淡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应该是完全康复了。她转过眼睛看向何信:“何老板,我能下来了么?”   何信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走到操作台解开那长发姑娘身上的绑带。她从操作台上坐起来,先是把被何信解开的外套穿好,跳下操作台活动了活动关节。   “怎么样?”何信观察了她的动作,似乎没什么毛病。圣光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从前也出现过因为伤势过重,接受圣光治疗之后骨头竟然接错了的情况。不过这姑娘仅仅是断了一根肋骨,肯定不会出现那样的问题。   “完全好了,谢谢你啊。”那姑娘随意地说道,“对了,甲仁医院的圣光科加急号,应该要不少钱吧?”   那是当然,别说是这样高强度的车祸损伤治疗,就算是治个急性阑尾炎,圣光科的加急号费用连预约带治疗,就得耗去一个中产家庭两三年的花销。何信看了看这姑娘身上款式普通的平价服装,有些不忍地说道:“没事儿,我替你垫了。”   “这怎么行。”那姑娘撩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对何信笑了笑,“原本就是我在别人的地盘上惹事儿,何老板不怪罪已经很照顾我了。”   丁茂勋也明白何信是什么意思,跟着说道:“瞧姐们儿说的,是那个姓华的砸我们场子,和姐们儿有什么关系?你放心,老大帮你把钱垫了,赶明儿找那姓华的她娘要去。”   听她这么说,那姑娘点了点头,毕竟是那个华瑞显先挑事儿,何信认为责任全在华瑞显而去单找她算账,这倒也符合逻辑。不过随后,那姑娘又从外衣口袋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何信道:“何老板的车算我的,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这张卡先刷着。”   何信不太忍心收她的钱。虽然那辆改装过的“惠风”多半儿已经报废了,圣光治疗虽然是用的何信研究室里的治疗仪,医院里若追究下来肯定也要赔钱,但这些钱完全都是可以管华瑞显要的。那种纨绔小姐是肆意妄为,可出事儿之后赔偿倒是大方得很,之前她在改装车城挑事儿,也都是花了大价钱才抹平的。   不过触及到那姑娘淡漠如水的目光,何信还是接过了这张银行|卡,心想总不能伤了人家的自尊心。而那姑娘看她收了卡,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一串数字给何信看了,告诉她这是那张卡的密码。   何信只是扫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串数字,然而却头脑一热说道:“这我怎么记得住?你微信加我一下儿,把密码发过来吧。”   那姑娘倒也干脆,直接那微信扫了何信的二维码。何信看到发来的验证申请,那姑娘的昵称只是一个句号,签名也是一片空白,而还没等她仔细看朋友圈,便听那姑娘说道:“行了,我把密码发过去了。”   何信打消了当着人家的面儿偷窥人家朋友圈的念头,对她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   “正好,如果卡里的钱不够,还能微信通知我。”那姑娘对她笑了笑,而后问道,“对了,我能出院了么?”   “能,当然能。”何信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圣光治疗之后,理论上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是啊。”那姑娘轻声笑了笑,听不出究竟是种什么语气,“毕竟是‘圣光’嘛。”   这时候丁茂勋的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对何信悄声说道:“完了,我家老爷子打来催的,老大我先撤了。”   “你忙去吧,记得对我妹夫们好点儿。”何信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又把从那辆不知是谁的车上顺来的车钥匙递给她,“你先开这辆车回去,到时候别忘了把车还了——对了,这是谁的车?”   “看像是小孟车队里的,不着急。”丁茂勋说了一句,便急匆匆地推门离开了。   “何老板,那我也先告辞了。”那姑娘理了理散乱的长发,也对何信说道,“谢谢你救我一命。”   “救命倒没那么夸张,”何信对她笑了笑,故意歪歪头说道,“不过既然要谢,总不能只在口头上表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何信:不能只在口头上,行为上也要表示表示吧[抛媚眼.gif] ———————— 惯例欢迎留言,欢迎预测剧情→v→ 讲真,看到剧情预测错误,还是十分有趣(误)的→v→ ☆、第十七章:前世   “我身上暂时没带太多钱——”那姑娘刚想说什么,却被何信打断道:“谈钱做什么?我又不缺那玩意儿。除了钱之外,难道你就没什么表示的方法了么?”   “何老板想要我做什么?”那姑娘仿佛很“上道”地问道。   何信有些无奈,合着她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只不过是玩玩儿改装车而已,还不至于救人之后要挟她给她卖命吧?   “感谢一下儿把你送到医院的朋友,难道还不会么?”何信坐在操作台上,撑着下巴对她眨眨眼睛,“现在都快八点了还没吃晚饭呢,要不你请我一顿?对了,咱们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宫晟,宫殿的宫,日成晟。”那姑娘淡淡地说道,又问,“那何老板想要吃什么?”   “随便吧,你平时吃什么,就请我吃什么好了。”何信耸了耸肩,从操作台上跳下来,打开水龙头清理掉台面上的血迹。   这个叫宫晟留着长发的姑娘也真不客气,直接坐地铁把何信带到了她家里。何信自从那次事故以来,还真没去过普通中产人士住的地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样的公寓比较熟悉,不过进入宫晟家里时,还是感到很是新奇。   新奇的并不是公寓的结构或是家具,而是宫晟家里的墙上挂满的画,有些是油画,有些是水彩画,还有些是素描速写,甚至是用圆珠笔和小孩子的彩笔画出来的画。然而那些画的内容却各式各样,有一些看上去十分怪诞,只有奇怪的曲线交织成某些类似于薄膜的图形和机械图纸一样的形状,却又让何信感到奇怪地熟悉;而另外一些则看上去似乎是某些地方的风景。   “你是个美术爱好者?”何信有些好奇地问道,“看发型也像。”   “谈不上。”宫晟却淡淡地说道,“只不过随便画画。”她给何信找了一双拖鞋,看样子是她从前穿过的,又说道,“我今天原本打算吃盒装速冻盖饭,何老板将就一下儿吧。”   “嗯,只要能吃就行。”何信笑了笑,目光触及到挂在客厅沙发背面墙上的一幅面积颇大的油画,却在那里停留住了。   那画中是一条看起来像是水泥铺就的路,路面上有许多背着包的年轻人正骑着自行车,而路的两旁是一些形状奇怪的、仿佛是被砍去了树冠的黑色粗壮的树。树的外侧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平凡的建筑物。   不知为何,这幅画对于何信而言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画中骑车的年轻人和两侧的楼房都十分和谐,唯独那些被砍去树冠的树显得怪诞出奇,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难受,甚至想要自己给它们添上树冠。   “这画的是什么?”何信随口问道,“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么?”   宫晟刚从冰箱里取出速冻盒饭,瞄了一眼何信指着的画,便淡淡地说道:“不是。”   何信也觉得不是——谁会把好好的树砍成这个样子呢?这多半儿是想象中的景色吧。或许是某种奇怪的艺术流派,这方面她并不是很懂。   可是宫晟随后又说道:“那不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而是我前世记忆中的地方。”   “前世?”何信不禁笑了,却又想到,《真理史》中记载人死之后的确是会转生的。   她惊讶地发现,真理之城的人的确都是相信转世轮回的,并且仿佛之前的自己也如此认为。   “那你找到你前世生活在哪儿了?”何信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倒是想找。”宫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可那地方不在真理之城里,我隐约记得……那地方叫‘五道口’。”   根据《真理史》记载,真理之城是真神创造的一片土地,真神在这里创造了人类和属于人类的世界,然后把他们与外面的混沌以不可逾越的高墙相隔。现在科学院对于《真理史》的解释普遍认为,真理之城的外面就是一片虚无,没有土地、没有生命、没有空气,甚至都没有重力与电磁力。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在真理之城里”的地方,任何人类的脚步可及处都应该是属于真理之城的一部分,即使有转世,也应该是在真理之城的范围内。   而“五道口”,这种地名的确是何信记忆中没有的。在真理之城,那些地名多少都会带些“真理”的意味,或者由像是“守贞”、“安贫”这样宣传保守、秩序与稳定的词组成。   “这倒是稀奇了。”何信随口说道,心里却想到她刚出事故时从病床上醒来,也对于这个世界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或许这世上真有转生?而她们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转生而来的?   “是很稀奇。”宫晟淡淡地说道,突然笑起来,“你不会把我当精神病吧?”   “怎么会?”何信不禁笑道,“不管你说的是什么,至少逻辑是正常的。”   “可这个世界的逻辑整体都是不正常的。”宫晟却低声地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何信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儿,似乎有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什么意思?”何信不禁蹙眉问道。   然而宫晟却耸了耸肩:“没什么。”   最终宫晟并没有对自己的前世多做解释,也没有提及她还带有前世记忆碎片的事儿。她们默默地吃了一顿由速冻盒饭与碳酸饮料组成的晚餐,而后何信便离开了宫晟的家。   坐地铁回家的路上,何信坐在公共的座位上,看着随后上来的、像罐头般挤在一起的上班族们,脑中思考着宫晟的话。   这个世界……不符合逻辑?何信第一次如此怀疑自己,她之前也有些这种感觉,可是人总不能怀疑现实吧?如果人的逻辑与现实不符,那只能说明是人的问题。说到底,逻辑只不过是一种意识体用于理解世界而产生的“通用语言”,如果逻辑与现实发生矛盾,那似乎只能说明是逻辑不够完善。   何信想着,又想到宫晟本人。她觉得自己喜欢宫晟,不光是因为她长得帅而且留长发显得特立独行,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看淡一切的气质——让何信觉得,她仿佛和自己是一类人,仿佛她们都来自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下深夜更文大法_(:з」∠)_ 第二天早上醒来困的要命_(:з」∠)_ 好气呦,查监控发现我舍友的车就这么被光明正大地偷走了_(:з」∠)_ 有机化学实验吸了不少乙|醚,感觉好困_(:з」∠)_ (乙|醚竟然也是禁词,感到惶恐) 突然想起来明天要quiz,然而连单词都TM没背_(:з」∠)_ 继续欢迎留言,Und要不要猜一下这个树都被砍秃的地方是哪儿? (真的没人猜这个出现在宫晟前世的地方是哪儿么?可能真的有点儿难猜,不过文中已经有不少提示了啊) ☆、第十八章:梦境   何信从地铁上挤下来,进了院门,便看到她的那辆极光跑车已经停车入库了。   家里貌美的仆侍替她脱下外衣,换上家居拖鞋,这非但没有让何信感到舒服,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别扭。如果是薇棠替她做这些事儿,或许还觉得正常些,然而若是让这样和她不相熟的人来做,便让人觉得奇怪了。   何信不禁摇了摇头,她越发觉得自己和事故之前的何信不是一个人。可是她是谁呢?联想到那些模糊的记忆,或许她真的和宫晟一样,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缕孤魂。   可是在何信的潜意识中,她并不相信那些不符合自然科学逻辑的神话,也并不认为《真理史》上所说的“鬼魂”是个有现实意义的概念。   她想到,或许宫晟还知道更多的东西,或许从她口中,她可以了解到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会厌恶真理之城那些人人皆认同的概念?又为什么她会喜欢仰望天空?   当何信坐在二层的阳台上时,没有任何下人敢来打扰她。此时她看着漆黑夜空下宁静的城市,仿佛她是世界的主人。   这个世界,究竟是属于谁呢?真神创造了它,把它交给了那些被“选定”的、拥有财富的女人,而后其余的所有人都要听从她们的差使调遣,在这个富有秩序而稳定的社会框架下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何信突然有些厌烦了。此时她又想起了宫晟,那女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何信不知道她到改装车城是为了什么,她住在普普通通的公寓里,却有一辆帅气的2.0L排量摩托车。或许她也是个改装爱好者?然而这么耗钱的爱好,不像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够支付得起的。   而且,她所画的那副道路两旁的树被砍去树冠的画,真的让何信感到莫名诡异。她似乎对于一个类似的场景有些熟悉,在那个场景里那些树的树冠还在,遮挡住几乎整片天空的阳光。   如果这个场景并不是她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于她前世的,那么那些粗壮的树,又为什么会被砍掉树冠呢?这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何信感到思绪越来越乱,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所有都是虚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为何物。或许她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或许她得再找个时机见宫晟一面。   ——   第二天何信很早就醒了,在意识还很混沌时,隐约记起了最后一个梦的内容。印象中她在开车,副驾驶坐着一个留着波浪大卷发的女人。但那女人并不是宫晟,记忆中她的脸已经模糊了,可何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任何别的人,却又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只是记得她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   车上放着一支欢快的曲子,从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她们行驶在山峦间。而从车内的后视镜可以看到,后座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座椅挡着看不见脸,却能看到那细瘦的小胳膊小腿儿,和浅蓝色干净、整洁的布裙子——真令人惊讶,是不是?一个小姑娘竟然穿着裙子。可是何信在梦中似乎并没有对此多有异议。   她隐约觉得那是一种难得的场景,却又不明白那为什么难得。何信已经有点儿猜到了,如果这场景真的出现在她的前世,那么那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应该是她的爱人,而那小姑娘——虽然她已经记不清了——则多半儿是她的女儿。按照常理,这样和家人一起出游,应该是经常能做到的事儿,可是何信却记得梦里她有种格外新奇的感觉,就像这种活动很少发生一般。   何信从床上下来,没有按铃去叫任何仆侍,只是自己随便找了套衣服换上。来到洗漱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她原本不应该长这样。她的眉毛应该比现在略淡些,嘴唇应该更丰满,眼睛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微微上扬的,而且她那模糊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比现在更白,因为她似乎从前一直都很少照到阳光。   她几乎已经确信,自己并不是“何信”。她在另一副躯体里有她自己的爱人和女儿,还有印象中她非常热爱的工作。   何信打开手机,从微信里直接翻到宫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以为宫晟可能得有好半天不会回,然而不到十秒她就得到了回应:“任何时候。”   “我找你有事儿。”何信发道。   “我在家。”宫晟回应道。   何信立刻收拾了收拾,下楼出门开车,绕过城区最堵的一段路而来到宫晟住的小区。   小区的安保不严,何信没有被要求出示任何证件,进楼的时候也没有被门禁锁在外面。待她走上三楼来到宫晟所住的公寓门外,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何信推门进屋,没看到宫晟,自觉换了鞋又往里走了两步,发现宫晟正在客厅的桌子上用焊枪焊着一节节金属细管儿,似乎是在做什么手工艺品。她头上戴着耳机,然而开的声音大到连何信站在她身旁都能听见,长长短短的灰色的金属管儿散落了一地。   “宫晟。”何信弯腰敲了敲她面前的茶几,这才让宫晟停下手里的活儿,划开手机把音乐关掉。   “何老板。”宫晟微微歪着头,半耷拉着一副黑框眼镜地问道,“你是来还我银行|卡的么?”   何信这才想起来还有银行|卡这回事儿,有些好笑地说道:“没有,我还没急着修车。”   “那你找我有何贵干?”宫晟摘下耳机,却重新拿起茶几上做了一半儿的手工艺品。   何信注意到她做的似乎是某种建筑,却有着形状特殊的翘角屋顶。然而这种样式奇怪的建筑却蓦地让何信感觉到熟悉,似乎她从小就见过这样的一座建筑,有不同的人画过不同的它,出现在成千上万本不同的书里。   “我想问你点儿事儿。”何信轻声说道。   宫晟刚拿起焊枪,听到她这话却又放下了,抬眼看向何信:“什么事儿?”   何信原本想直接问她那副油画中的地方是哪儿,却又意识到对于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问这么深入的问题未免有些冒犯。然而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说她不想问了吧?   此时何信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随即脱口而出道:“你愿意当我女朋友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何信:(内心)我要问一个很重要、很有深度的问题。 (开口)当我女朋友吧? 宫晟:……(我是不是听力出问题了?) ———————— 来尝试猜一猜宫晟做的建筑物是啥→v→ ☆、第十九章:约会   何信有些恶趣味地看到宫晟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手上的焊枪燎到垂下的长发,冒出一小股烧焦羽毛味道的白烟。   回过神儿来,宫晟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何老板,你看清楚我是谁了么?”   “看得很清楚啊。”何信无辜地耸了耸肩。   “你看清楚了,”宫晟把焊枪猛地插回座里,“我虽然留着长发,但我可是女人!”   她炸毛的样子让何信觉得出奇有趣:“所以我说的是‘女朋友’嘛。”   “别开玩笑了,何老板。”宫晟的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不忿儿。   “我没开玩笑。”何信却平和地说道,“我喜欢女人。”   这倒让宫晟很是惊讶。在真理之城这种大环境下,人们把同性恋当作是无赦的罪恶,别说是承认自己喜欢同性了,就连为同性恋鸣不平也会被当成“异端”。而像是何信这么毫无遮拦地说了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开玩笑,在真理之城都是难得一见的。   宫晟认真了些许,淡淡地看着她问道:“你真的喜欢女人?”   “真的。”何信无所谓地回答道。   她倒是不怕宫晟会说出去,即使她录了音,何信也可以说她是开玩笑的。这种玩笑虽然会被世人认为是过火的,但终归在法律上不能被认定为什么罪恶,而且何信毕竟是甲仁医院院长的独生女儿,别人也没法说她什么。   然而出乎何信意料的是,宫晟竟然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那我就答应了。”   何信有点儿愣,她以为宫晟无论如何也不会立马答应的,而且倘若她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女,或许何信就算再怎么追求也没有用。   而后她看到宫晟放下手头的东西拍了拍身上的金属细管儿,惊讶地问道:“你不继续做这个什么……了?”   “你想看我做这玩意儿么?”宫晟笑着反问道。   何信反射性地摇了摇头,又有些后悔地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动作是多么幼儿化。   “那不如,咱们出去兜风吧。”宫晟温和地建议道。   出去兜风倒很符合之前的何信的认知,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她考了驾照,似乎带着男孩儿出去兜风的时候,都要比在医学院好好听课的时候要多。而对于坐着宫晟的摩托车出去兜风,和开跑车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然而宫晟兜风的终点,却不像之前的何信带那些男孩子去的什么娱乐商城,而是真理之城南端郊区的一处湖泊。此时正处于真理之城春夏交接的时节,阳光明媚,照着湖面波光粼粼,揉碎了一抹湛蓝的天空倒影。   “好地方。”惠风拂面,令人感到心旷神怡。比起回忆中灯红酒绿的娱乐|城,这种自然景色反而更能让人心情放松。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景象了,然而何信却又有些奇怪地想到,记忆中世界上本不存在那么大面积的植被覆盖地区,更没有什么她潜意识里广阔的水域。   “这地方美么?”宫晟淡淡地笑道。   何信点了点头,挑眉问道:“你带我来打野战么?”   宫晟一副“你该去洗脑子”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而后却带着淡淡讽刺地说道:“然而这湖是人挖出来的。”   何信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宫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跨上了摩托车。何信有些莫名其妙地坐在她身后,看着宫晟把车开上了一条小路。   周遭的景色渐渐改变,从刚刚优美的湖畔和整洁的草坪,逐渐变成了灰突突的、杂乱的土地。   何信惊讶地看到,在那片坑坑洼洼的土地上,一大群衣着土气的女人拿着锄头和铲子,正在从一个大坑中往外铲土。   “她们在干什么?”何信不禁问道。   “造湖啊。”宫晟讽刺地笑道。   何信有点儿不明白。那些女人的皮肤黝黑、身材干瘦,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被汗浸透,脸上也被阳光晒得发红。然而她们挖土的干劲儿却丝毫不减,似乎不把这湖挖完,她们就不愿意吃午饭一般。   “为什么要造湖?”何信问道。   “因为这地方要建高档别墅区。”宫晟轻笑着回答道,“她们是被雇来干活儿的。”   潜意识地,何信对这感到厌恶,有点儿想要回避,不过还是问道:“为什么要用人?为什么不用机器?”   “因为这地方的土里碎石太多,容易把机器的轮子卡住,反倒不如用人,省钱还方便。”宫晟笑着回答道。   “用人挖比机器便宜?”何信有些不爽,潜意识里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被贬低了,“她们能拿到多少工资?”   “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们?”宫晟却轻笑着问道。   何信有些诧异,不明白宫晟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走到那些人跟前,找了个抬头擦汗的女人问道:“哎,大姐,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那女人看了看她,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挖湖。”   “你们来挖湖,谁付钱啊?”何信又问道。   “那个……东方青鸟建筑公司。”那女人回答道。   这公司的名字何信也没听说过,不过她还是知道的,房地产承包商会把建筑工作承包给大建筑公司,然后大建筑公司还会分包给更小的建筑公司。而这个公司,很可能就属于那种比较低层次的小公司,专门负责这个人造湖的景观构造。   “公司给你们多少钱?”何信装作随口问道。   听到这样的问题,女人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淳朴地笑道:“我们是‘计件制’,按劳发钱,多劳多得。”   这倒是不错,怪不得她们每个人都这么努力干活儿。何信又问道:“那你们每‘件’能拿多少钱?”   “我们这儿挖一立方的土,基准价就有两块五哩。”那女人憨厚地笑道,“如果每天挖到二十五方以上,还能每方拿额外的五毛钱。”   她说得仿佛很满意,可何信却觉得不对:“那你每天能挖多少土?”   “我年纪大了,每天也就二十方上下吧。”那女人满意地回答道。   这才五十真理币。何信有些难以置信,每天五十真理币,一个月就算不休息也才一千五百块。然而真理之城新闻上播的统计数据里,平均工资已经涨到三万真理币每个月了啊!   “这些钱……你们平时够花么?”何信不禁问道。   “够,够是够了。”那女人却感叹道,“只是吃不了太好,租个‘棚户’倒勉强够住下。人老了,不行了。”   然而何信看她才四十多岁,脸上虽然已经有了一块块晒伤的红斑,但总体看来还很有劳动能力。   “你们这儿年轻的姑娘一天能挖多少立方?”何信又问道。   “年轻人就是强些,像是我们组的小谢,能挖将近三十方呢。”那女人憨厚地笑道,又注意到了和她一同走来的宫晟,“就连小宫这样的知识分子,也能挖个二十方左右。”   何信诧异地看了看宫晟,没想到她这样文艺范儿的姑娘,竟然也会做这种“体验生活”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里好污啊,完全无法学习(?ω?) ———————— 说点儿正经的,之前一段时间翻墙看富X康工人的生活现状,真的感触颇深,那种工作简直是对精神的摧残。也有学长去到富X康工厂“体验生活”,感觉那种工作如果做一辈子,真是无法想象的。 同样,现在的拜X主义、X本主义大环境下,对于底层劳动者、弱势种族/民族、弱势性别(即女性)和性少数的物化和剥削也是颇为严重。谨希望通过本文中的反讽让更多的人看到,被少数“高贵”之人统治的世界是众多弱势群体的噩梦,所有处于弱势的人应联合起来,向歧视与剥削抗议,追求我们的平等待遇与权益。 ☆、第二十章:不一样   可是即使一天挖三十立方,一个月也不过是两千四百真理币,距离三万的平均工资还差得远呢。   何信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大姐,你知道这别墅区一栋别墅能卖多少钱么?”   “大概四五百万吧。”那女人憨厚地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干我们这行的,很少有机会和‘上面’的人说上话。”   “那您知道,一套四百万的别墅,房地产商至少能挣四十万么?”何信轻声问道。   “知道啊,人家毕竟是有钱人,利滚利滚得多嘛。”那挖湖的女人却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却留你们住棚户,为什么还要在这儿给他们打工?”何信忍不住问道。   那挖湖的女人看了看她,笑了笑说道:“小姐,你这就不懂了,我们这样的人,到哪儿工作不一样?在别处,比如是餐馆里打工,也不过这个价钱。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的,你们是被真神眷顾的孩子,我们则要赎去上辈子犯下的罪孽。”   她这么说,让何信沉默了。用“赎罪”来解释,等于说是没有解释。然而她们每天要挖几十立方带着石块的硬土,最终却只能得到如此之少的报酬,将将能维持最低标准的生活。这样的情状,连富人家的奴隶也不如。   而那些奴隶和男人,也不就是因为某种像是“赎罪”般毫无道理的原因,而被剥削压迫、差别对待么?他们出生在穷人家里,或是出生成为了男人,就要承受这种与生俱来、无法摆脱的痛苦。虽然何信记忆中并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这却让她若有若无地感受到,对这世界的深深失望。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一句不知从哪儿来的话: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何信沉默着与宫晟一起离开了这片工地。回到风景秀丽的湖边,宫晟对她淡淡地笑道:“何老板,你这下儿明白了吧?”   “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给你们建造房子、种植庄稼和生产衣物用品的人,为了生活却不得不每天承受如此繁重的工作。”宫晟嘲讽地笑道,“你们和他们不是一样的,而我绝不会和你们这些人站在一起。”   何信有些明白了,她其实早就隐约意识得到真理之城那些普通人和穷人的生活与他们有多大的差别,然而这样直观地看到还是第一次。可怕的不是那些工人被剥削的现状,可怕的是她们明知道被剥削,却把这当作是“赎罪”而不想或无法反抗——因为反抗就意味着失去工作,失去工作就意味着失去食物和住所、流浪乞讨甚至是死亡。   然而宫晟用这个来变相拒绝她,何信却又问道:“那你属于哪方?富人还是穷人?”   “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宫晟却淡淡地回答道。   “要么是老板,要么是工人,要么既是老板也是工人。”何信说道,“你总得有个位置。”   自己拥有产业未必富有,而给人打工也未必贫穷。然而前者无论在怎样贫穷,也会想方设法从工人身上榨出更多些的利益,来与那些富有的同行竞争。而后者无论再如何富有,也会受到老板的牵制,要么拼命工作,要么失去工作。同样,拥有产业者也可能给别人打工,在别人的产业里受到别人的牵制;原本给别人打工的劳动者也可能攒了些钱置办小买卖,雇佣另外的打工者而压榨他们。   “呵,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因为我没有工作,也没有产业。”宫晟嘲讽地笑道,“看来你真的没去用那张银行|卡——何老板,你大概听说过绿堤集团吧?”   何信从记忆中查找了一下儿,很快找到了答案,感到有些惊讶:“宫佑生是你母亲?”   “呵,她只不过是这副身体的母亲。我说过,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宫晟嘲讽地回答道,“一个虽然肯定不完美,但比这儿好得多的世界。”   何信真的感觉有些吃惊了,宫佑生的绿堤房地产集团可以说是真理之城最富有的企业,近年来真理之城的房价飞涨,绿堤集团真是炙手可热,成千上万的人争着抢着想要去巴结宫佑生,却不知道她的独生女儿竟然住在那样普通的小公寓里。   “原来你‘消失’其实是隐居了。”何信语气惊讶地玩笑道。   “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宫晟却淡淡地说道,神情很平静,仿佛在说的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实。   “那么你现在用的钱……”何信脱口而出地问道,问出了一半儿却又觉得有些尴尬。   “我作为散户买了些股票,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宫晟却平淡地回答道。   “那可真是……有骨气。”何信不知为何想要这么说,其实她并不明白,作为一个名利双丰的富人医院院长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赞扬那些不屑于当“富人”的人。然而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样才是符合她的价值观的,而且从理智上,她也能看得到企业和雇主对那些劳动者的剥削。   何信想到,做人总不能只考虑自己痛不痛快,那些日日暴晒、辛苦劳作,拿到的钱却只能刚够温饱的劳动者也是和她一样的人。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过人之处,更不觉得她在母亲的医院里投入了多少管理工作,却依旧能得到每个月一笔的高额“回报”。而那些和她一样医学院毕业、比她学得更优秀到不知哪里去的年轻人,却仅仅因为出生于普通人家没有途径去托关系,就只能到穷人医院工作,每天累死累活、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只能拿每个月四五千的薪水。   “有骨气?”听她这么说,宫晟却是笑了,“你觉得我有骨气,而不是智障?”   “老实讲,我觉得那些看着和自己一起念书、成绩好得多的人如今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却还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公平的人,才是真的智障。”何信耸了耸肩,“我喜欢你,宫晟——说实话……”她的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她真希望她也能放下所有的负担,当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Q:你们喜欢对方哪儿? 何信:长得帅,气质吊。 宫晟:……不知道,有阶级感情? ———————— 不出在下所料,一讲到正经事儿留言就少了,然而这可是一篇硬科幻啊,要从一切反常中推测事实啊。 虽然目测可能到本文开始揭晓“谜底”都没人猜出来“真理之城”到底是个什么。现在连宫晟那幅画里的地点都没人猜到…… ———————— 刚刚去看了《一条狗的使命》,感动之余不免注意到贝利第三世的主人玛雅(是个黑人姑娘)在被男朋友(也是个黑人)求婚时去的高级餐厅竟然一个白人也没有,结婚的时候也一个白人没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白人朋友),而且那一世也基本没出现什么白人的正脸(除了作为背景之外)…… 我想知道难道这是某国的常态么?种族平等已经那么多年了,有色人种移民定居某国也已经这么多代了……真的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么? ☆、第二十一章:记录   那天宫晟第一次吻了她,不是在风景优美的湖畔,而是在时刻回响着叮叮当当的机器声的建筑工地旁。而后她们回到了宫晟的小公寓里,何信看着她做那个形状奇特的手工艺品,然后她家的柜子上那一排金属管制品里就又多了一件。   “我只剩下那些模糊的记忆了。”宫晟说道,“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才能把它们都记住。”   何信看着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形怪状的建筑或是别的模型,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她想象中的记忆。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站在一座很高的塔上,隔着铁质的网状围栏向下望——那真是高啊,地面上的一切,就像是蚂蚁一般。   “我也有前世的记忆。”何信斟酌了一下儿才说道,“或许那不是前世,我不知道。从那次事故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何信——我是说,不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医院院长的女儿。阿晟,你不会知道,那时候我看什么都觉得奇怪,甚至我看那些男孩儿,也会觉得他们是女孩子。”   “这倒是十分稀奇的。”宫晟忍不住笑道。除去那淡漠的伪装,何信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性格很直率的人,直率得不像是富家出身的大小姐。   “对,是够稀奇的。”何信抓了抓她头上硬而直的短发,“我现在唯一能记清楚的,就是我上辈子有个爱人,我也不知道我和她有没有结婚或是什么的,反正我们收养了一个女儿。”   “她是个女人?”宫晟轻声问道。或许是她们的关系大概还没有亲密到会吃醋的程度,或许是因为这种纯粹的、为了自身和对方的快乐而在一起的情感,是于占有欲和控制欲无关的。   “是。”何信点了点头,用手托着下巴说,“这就是为什么我确信,那个世界绝不是这个世界。在这儿没有人敢真正表现出同性恋的倾向,甚至对同性表示欣赏都很少见。”   “你的前世一定很快乐。”宫晟温和地说道。   何信从沙发上直起腰,喝了几罐啤酒虽然谈不上醉,却也让人感到有些轻飘飘的。她问道:“那你呢?你的前世,有男朋友么?”   宫晟喝了口啤酒,耸了耸肩说道:“印象里没有。”   “不会这么悲剧吧?”何信笑道,“一点儿有关的印象都没有?”   宫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几秒,终于开口道:“其实……我记得我上辈子是男人。”   何信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反射性地有点儿想吐,然而回忆起这副身体记忆中和那些男孩子上|床的场景,竟也没觉得有多么恶心。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纯粹的同性恋了,由于原先的何信是异性恋,她也受到了这副身体记忆的影响,而成为了双性恋。否则她也不可能会喜欢白珊珊。   “你没事儿吧?”宫晟见何信脸色有些奇怪,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就算我上辈子是男人,也不妨碍我这辈子是女人啊!”   “行,我没事儿。”何信又抓了抓头发,忍不住笑道,“当男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于真理之城的女人们而言应该是挺色|情的,然而宫晟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记得了。我只能记得从前自己并没有胸。”   “或许你只是个平胸而已。”何信故意玩笑道。   “平胸”在真理之城已经算是比较有侮辱性的话,不过如果是亲密的朋友乃至同性恋人之间说,也就是调侃的意思。   “去你弟的,你丫才是平胸呢。”宫晟笑骂了一句,却又说道,“我在梦里看得很清楚,我上辈子是男人。那种感觉真有点儿奇怪,而且那个世界的男人……和这儿的也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何信好奇地问道。   “讲不清楚,或许没什么本质的差别……我已经记不得了。”宫晟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就是这样,随着时间越长,对于过去的记忆就消散得越快。所以我要把那些景物记录下来,免得以后我就忘了。”   的确如此,如果前世是真的,那么那些重要到直到下一世还铭记的东西,的确值得她们记录下来。而且记忆中那个世界似乎要比这儿光明、平等些,何信想知道,生活在那样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她们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歧视严重、阶级分化得厉害的世界。   “我也想把前世记录下来。”何信轻声说道,“阿晟……你能帮我画幅画么?”   她告诉宫晟,把那个梦中的细节描述给她,而最终画出了两幅画。一幅是留着长卷发的女人望向车窗外起伏的山峦,而另一幅则是一个小姑娘睡在汽车后座上,只露出小半个身子和两条细瘦的小腿。   看着那两幅用手绘板在电脑上画出的画,何信从心底升上一种安稳而温柔的快乐。似乎曾经她那么爱这两个人,并且直到现在那种爱意也依然没有消散。何信想到,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幸运的人。   不过也不能说宫晟就很不幸。她上辈子是个男人,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男人总是被压迫、被剥削的,很多男人沦为奴隶如同宠物和发|泄工具一般,其余的也大多没有与女人等同的尊严与平等权利。不过生为男人也不一定就意味着不幸,除却来自社会观念的歧视与双标对待,做任何一种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异性恋还是同性恋——都是一种珍贵的、应该正视并值得为之骄傲的体验。   另外,何信也劝宫晟回到家里。虽然她佩服这种立志不剥削劳动者的骨气,但即使是买股票,也脱不清剥削的干系,并且即使有一个富家小姐不剥削穷人,对于真理之城所有穷人的生境也毫无改变。要想解放那些被剥削压迫的劳动者,还得靠别的办法,而不能为了逃避自己身为富人后代的“罪过”(事实上也称不上是什么罪过,造成一切的是社会而非个人),就坚决不拿劳动者创造的财富而让自己饿死。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宫佑生也是她的母亲。她剥削工人其实没什么错,因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认为有钱人就该压榨穷人的劳动力;而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关心爱护孩子的母亲。不能把人一刀切地定义成好或者坏,人们总应该在乎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最后一段话也是在下想说的,雇佣劳动的剥削是所谓一种社会制度存在的,而不是来源于雇佣者(企业老板、公司股东)们本身的恶意。那些雇佣者和“上流人士”,只不过是按照这种不公平的社会规则来办事儿而已,他们有些甚至心地善良,愿意用自己的钱帮助穷人,而只是不知道或不能理解为什么说他们的钱是从穷人手里剥削来的。 所以在讨论某些劳动者权益得不到保障时(例如富X康事件),该指责的并不是个别的企业经营者“心眼儿坏”,而是这种现有的生产关系。导致劳动者权益受到侵害的也并不是那些老板们“心肠歹毒”,而是社会整体的生产关系就是如此。 要想让当今的底层劳动者活得有尊严、生活能有保障,并不能靠呼吁那些工厂老板们“向善”,而是从根本出发,改变原先劳动者处于被动的生产关系,联合起来主动追求劳动者应有的权利。 包括在维护弱势性别和性少数权益的时候也是,不能指望男人/纯异性恋主动维护女人/性少数的权益……这和男人/纯同性恋的个人品质无关,而是社会观念决定的。无意识压迫弱势群体的优势者并不会意识到这种压迫,只有弱势群体团结起来主动争取权利才有可能成功 ———————— 无机实验真是反常现象多如狗_(:з」∠)_ ☆、第二十二章:流血   然而等到何信告别宫晟回到自己家里,才猛然发现那些模糊而美好的记忆早已远去,而面对着她的现实却如这副身体自带的记忆中那般沉闷无力。   她看着何院长的那些侍夫们,看着何家卑微而怯懦的仆人们,深深地感觉到他们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活过。   而之前的何信呢?她不相信自己和那个富家小姐是同一个人。然而她曾经“活”过么?她思想中的蒙遮与枷锁是否曾松动,而让她看到那些被压迫的男人、穷人和奴隶?亦或者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到了二十三岁,最终死于一场车祸?   何信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宫晟帮她画的那张,她前世的爱人与女儿的画。前世的记忆明明如此模糊,却让她觉得那么真实,而所谓的现实尽管清晰明确,却让她觉得就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可是那些人呢?那些或已经老去、或还年轻美貌的侍夫们呢?还有整个何家的奴隶与仆人们?对于何信而言,他们就像是这荒诞之梦的背景环境一般,她看不出来他们在思考什么,甚至也无法与他们进行交流。   那么那些何信曾经与之长期相处的人呢?何院长,这副身体的母亲,她也只不过是这荒诞之梦中的角色吗?原先的何信的、已经去世的父亲呢?还有薇棠和白珊珊,他们难道也是空有外表的行尸走肉吗?   显然不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虽然被这真理之城被称为“真理”的“假理”所蒙蔽愚弄,却依旧具有着敏锐的感官和鲜活的思想。那天晚上何信听白珊珊说了那么多他从前的事儿,他的声音还透着属于少年人的稚嫩,但他的思想与情感却如任何一个具有理智的人类一般清晰和真诚。   人们认命,但人们还是人们。他们和她一样,和宫晟一样,和真理之城的任何一个人一样,也和那不知在哪儿的前世所生之处的任何一个人一样。他们该得到平等的权利,他们该得到自由的发展和思想的解放。   何信虽然依旧无法弄清楚“现实”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站在这一点的立场上,她便能够看清前路,甚至隐约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这真理之城,她有一场仗要打。   ——   然而很快,何信就接触到了流血事件。   星期一去上班的时候,何信还因为昨天夜里更加奇怪的梦而分神,坐在属于实习医生的研究室里,一张X光片无意识地反反复复看了三五次。   研究室里剩下那三个实习医生依旧没来。何信打开圣光治疗仪,让一小束圣光照在专用于吸光的黑绒凹镜上。而后她伸出左手的小拇指,缓缓接触到那束光,在指尖触碰到那圣光时,灼烧的感觉简直痛彻心扉。   何信不禁更加佩服宫晟的坚强,那天的治疗可不只是这么点儿剂量的圣光,而是高通量的圣光照在她的胸腹部——她竟然可以忍受这样的疼痛,让何信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皮肤痛觉感受器缺乏。   宫晟前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何信心里觉得好奇,同时也好奇自己的前世是做什么的。如果前世的她是死了,才来到这个荒诞的世界中来,那么在那个世界她的家人与亲朋好友,大概会觉得悲伤遗憾吧。记忆中她的女儿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而现在又长到多大了?她会不会因为她母亲是个同性恋而受到歧视和排斥?   何信又打开电脑,看了看日程表,发现星期一上午原本安排的治疗预约被临时取消了。   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在这儿等着,何信见今天天气大好,便想要到天台上去透透气儿。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天台,便听到上面传来一声男人的尖叫:“不要过来!”   何信想都没想便快步跑上楼梯,然而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身影已经把一把长改锥刺进了那男孩儿的颈部。   那穿着护士制服的男孩儿就如同坏掉的布娃娃般跌倒在天台空中花园的草地上,在他微微侧过身的一瞬间何信便认出来了,他就是上个星期备受那三个姑娘追捧的殷晓月。而把改锥插|进他脖子里的,正是属于那三个追求者之一的刘冉。   何信惊讶地发现,此时医院天台的空中花园已经被无数朵深深浅浅的玫瑰装点,如同求爱现场一般。   何信连忙跑过去,而刘冉看到了她,倒也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你……你在干什么?”何信别过眼,不去看那男孩儿不知死活、鲜血淋漓的模样,强忍着内心的惊惧才使自己冷静下来。   而刘冉倒是心平气和,仿佛她刚刚下杀手的不是一个人而只不过是条狗而已:“我向晓月求爱,而这时候你跑过来,用改锥把他杀了。”   “你她爹的在说什么?!”何信一瞬间有点儿懵了,随即才意识到这是刘冉想嫁祸给她,“你为什么要杀他?”   “很难理解么?”刘冉却冷笑道,“在他身上我费了太多的钱,这种无意义的浪费该结束了。”   何信明白过来了,刘冉的母亲所拥有的股份比另外两人都少,而且她在家里也不那么受宠,手里的钱比她们俩少得多。刘冉为了争面子和高泽兴、邓克远比着撒钱给殷晓月,高泽兴和邓克远的经济承受能力却远高于她,因此她才想要既不丢面子又不费钱地结束这种互相攀比的局面,对她而言最容易操作的就是让她们失去所争夺的东西。   然而何信没想到,为了停止她们之间的争斗,刘冉竟然会把殷晓月杀了。   “你这是——”何信瞠目结舌,她真是从未想过这世界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金钱和所谓的“名誉”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突破了一个年轻姑娘作为人的道德底线。   可这时候邓克远也突然出现在天台门口。她看到殷晓月一身鲜血地躺在地上,而旁边站着衣装革履的刘冉和一身白大褂的何信,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然而却仿佛和刘冉排练好了一样地、故作愤恨地冲着何信叫道:“何信!我|操|你爹的!你她爹的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何信:吓死本宝宝了,别人的对手是人,我的对手是魔鬼啊! ———————— 按照惯例欢迎留言,能看到这儿的大概齐应该明白过来本文是一篇什么风格的科幻了,所以在此欢迎各种对于本文内容及与之对应或相似的现实问题的吐槽与分析→v→ ———————— 作业还没写,就出去排了一小时的队……在下对自己的情怀感到很服气_(:з」∠)_ 开学一个月,一点儿已经开学的感觉都没有,目测药丸_(:з」∠)_ ☆、公告   本文已由[上古挖坑2016]同志续写,篇名为《真理之城2》,请已读完此篇章节的读者转至续篇。